“一千兩百歲!”
寇仲和徐子陵聞言大吃一驚,難以相信會有人活這麼久。
店家再次端上一碟畢羅糕,宋行夾起一塊淺嘗一口後便不再動快,對著寇仲說道:“你們之前不是才見過活了兩百年的向雨田嗎?”
寇仲想起向雨田那個怪物,趕緊端起面前茶盞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壓下激盪的心情道:“兩百年或許可能,一千兩百年,那此人還不成仙了?”
宋行說道:“傳聞中廣成子著長生訣後再次潛返戰神殿,進入破碎金鋼的超凡境界,得道飛昇,說是神仙也不為過。”
晉·葛洪《神仙傳·廣成子》:“廣成子者,古之仙人也。居崆峒之山,石室之中,黃帝聞而造焉。”
聽到宋行如此說,寇仲頓時雙眼放光,心中幻想自己修煉長生訣,得道飛昇的畫面。
宋行沒有嘲笑寇仲的自不量力,說道:“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長生訣若如此好修煉,又豈會成為四大奇書,奇書就奇在,雖能破碎虛空,但數百年也未必有一人能夠修煉成功。”
自秦漢以來,修煉四大奇書者每百年均有數人,但能夠破碎虛空的則是少之又少。
寇仲只感到面前一個個字在空中飛舞,宋行說的話他完全聽不明白:“啊啊,師父,你說的這些什麼長啊私啊,是什麼意思?”
宋行解釋道:“天地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為它們不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執行,若想練成長生訣,就要忘記自身,吸收天地萬物精華為自身的先天真氣,快速達到天人合一之境。”
說著眼神有些古怪看了寇仲一眼,接著說道:“長生訣想要長生容顏不老就要練精化氣,以氣駐顏,進而長壽如龜。但練精的代價就是生育能力受影響,修煉者往往不育子嗣。”
寇仲和徐子陵嚇了一跳,這個時代的人,不論貧富最講究的就是後輩子嗣傳承,即使豁達如寇仲,聽到修煉長生訣副作用如此大,一時也難以接受。
宋行看著二人呆滯的臉色,忍不住笑道:“放心,你二人只是修成其中一副圖,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寇仲下意識鬆了口氣,徐子陵則隱晦看了宋行一眼,猜測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宋行才沒有強奪長生訣,或者是故意這麼說,麻痺自己二人。
寇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又興致勃勃問道:“師父你說的戰神殿是個什麼地方,為什麼廣成子去了一趟,就能夠悟通長生奧秘,破碎虛空。”
宋行想了想,沒有隱瞞:“戰神殿就是藏匿戰神圖錄的地方,戰神圖錄作為四大奇書中最虛無縹緲的一本,歷代雖口口相傳,卻從沒有人見過。除了戰神圖錄沒有文字流傳這個原因,還因為戰神殿藏於地底,只有恰當的時機才能入得其中”
“傳言戰神圖錄是來自上古時代道家至高無上的武功玄學,若追根朔源,另外三本奇書,都和戰神圖錄頗有因緣。”
徐子陵機敏聰明,立馬聽出宋行話外之音:“師尊你是說,天魔策和慈航劍典,也是有人進入戰神殿,創出來的功法?”
宋行將目光投向一碟朱衣餤,寇仲眼疾手快的將碟子端到他面前,宋行夾起一塊嚐了嚐,滿意的點點頭:“我聖門天魔策,就是源自戰神圖錄。”
漢朝時期,天魔蒼璩搜遍天下尋求奇典異籍,去蕪存菁歸納所有百家學說的精華編成經典,組成十卷天魔策。
天魔策雖成於秦漢之時,但其淵源可追朔至三皇五帝的遠古時代、號稱戰神蚩尤所遺留之無上魔功心法,後來成為魔門的寶典,創出不同的流派。
每卷均有名稱,各述一套武功訣法,牽涉到天地的奧秘,威力驚天動地。
到了西漢時期,第一代邪帝謝泊因緣巧合同樣進入戰神殿,在他死前所著魔道隨想錄裡,有一段關於戰神圖錄的記載,說此功法來歷神秘,超越一般塵世的武功,觸及天地之秘競和魔門道心種魔大法不謀而合,疑似天魔策為天魔蒼璩結合蚩尤魔功和戰神圖錄所創。
儘管寇仲和徐子陵對宋行身份隱隱有所猜測,但聽到宋行親口說出聖門二字,臉色還是有所變化。
雖然二人初履江湖,也曾聽聞,唯有魔門內人,才會以聖門自稱。
見二人色變,宋行微微一笑:“正邪之分,存乎一心,何為正道?何為魔道?”
徐子陵臉色一正,說道:“行俠仗義,捨己為人,不欺凌弱小,是為正道,肆意妄為,屠戮無辜是為魔道,正魔不兩立。”
宋行曬笑搖頭:“若按照這個道理,你二人被整個江湖追殺,你們是正是魔?若是正,那些追殺你的名門正派,難道是魔?若他們是正道,那被他們追殺的你們是不是也是魔?”
徐子陵聽完宋行的話,頓時語塞。
宋行隨即將目光投向寇仲,想聽聽他的看法。
寇仲猶豫了下,咬牙道:“為天下蒼生即為正道,禍亂天下的則為魔道。”
宋行點點頭,讚許道:“不錯,見解比他更高上一分,不過在我看來,正魔之分不過是因為立場和需求不同,若有朝一日,我聖門統一江湖,整個天下無有抗手,那我即是正道,曾經與我作對的,自然就成了魔道。”
“若真要區分出正魔,那也不該是以立場區分,尊重生命,尊重選擇的自由,熱愛生命,即為正道,否定人性,否定神性,則為魔道。正魔只有態度,沒有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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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和寇仲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解讀正魔之分,以往他們聽到的就是正道是好的,魔門是壞的,而他們偶爾見到的魔門中人,也是瘋狂弒殺蠻橫,心中自然認定魔門都是惡人。
宋行在巴陵之中,先是屠戮巴陵幫,接著滅香家滿門,完全不似正道手段,二人心中早已隱隱有所猜測。
宋行對於寇仲二人想法也不以為意,老君觀本就是魔門分支,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二人雖入江湖不久,但因為長生訣,人心鬼魅見識的比之前數年都多,所以明知宋行不是什麼善人,離開巨鯤幫後,依然追隨宋行,未嘗不是心中信念有所動搖。
“你二人身懷長生訣,惹來各路人馬追殺,我收你二人為徒,正是為了藉助長生訣來做一場佈局,相對應的,我自然會為爾等提供庇護。”
宋行看著有些迷茫的二人,說道:“至於事後,你二人是否能成為老君觀真正的弟子,看緣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