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以自殘為始,精心佈下的殺招,終於在此時,圖窮匕見,顯出猙獰的獠牙,殺機畢露!
段譽再也顧不得觀棋不語,驚歎道:“原來如此,以退為進,破而後立,宋兄破局之法,堪稱神來之筆!”
經由他提醒,其餘人等也先後看出宋行這一招的巧妙之處,紛紛詫異地看向棋盤,想不通為何宋行先前自殺式的一招,反而會成為破局的關鍵。
蘇星河眼神一凝,繼續飛快落子,宋行以招破招,很快就殺死了蘇星河大片黑子,一時間連黑子的大龍都搖搖欲墜。
在宋行落下最後一子時,蘇星河怔怔望著棋盤,半晌後投子認負,看著宋行語氣中滿是歡喜:“宋公子,是你勝了,老朽困頓於此局三十年,今日得見公子破了此局,死而無憾了!”
本以為無崖子苦等三十年終究是一場空,卻沒想到就在自己已經絕望之時,上天竟然將宋行又送到自己面前。
“原來如此,珍瓏棋局竟然如此方可破之,真是奇思妙想!”
“歎為觀止,竟然可以如此破局!”
“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弈棋之道猶如天馬行空,讓人忍不住擊節歎賞,前途不可限量!”
看著困擾江湖三十年的棋局一朝被解,先前敗於蘇星河之手的眾人,紛紛圍上來讚歎道。
宋行看著激動的段譽和眾人,謙虛抱拳道:“小子棋藝平平,能破此局多憑僥倖,差聰辯先生遠亦!”
蘇星河搖頭道:“勝就是勝,兵家雲置之死地而後生,但真正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需要的大勇氣大智慧,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宋公子能夠勘破這一點,已是當世少有的人中龍鳳,先師泉下有知,當能含笑九泉。”
言畢,蘇星河衝著周圍人抱拳道:“珍瓏棋局已破,先師生前所願已完成,自今日起,擂鼓山聾啞門已無存在必要,多謝各位英雄千里迢迢來此,星河不甚感激。”
三十年珍瓏棋局被破,不失為江湖一樁美談,眾人雖感意猶未盡,欲和宋行再攀談幾句,但見蘇星河已下逐客令,只能紛紛告辭。
很快在場眾人就已走得七七八八,唯有星宿派、少林寺、鳩摩智和宋行一方數人。
丁春秋看著蘇星河再次冷笑道:“不要以為解散聾啞門就可以逃過一劫,既然你破了當年的誓言,今日就連同聾啞門一起下去陪那老賊吧!”
說完,手中羽扇不經意間揮了揮。
眾人均無察覺,宋行卻是搶上一步,攔在蘇星河面前,一掌揮出,狂風乍起,平地席捲出一股狂風倒卷向星宿派。
丁春秋臉色頓時大變,飛身從轎子上躍起,朝後飛退。
狂風捲過,星宿派前排的幾名弟子,頓時臉色狂變,呼吸急促,雙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張口說話,沒等聲音發出,已是臉色青紫沒了呼吸。
丁春秋臉色一沉:“六扇門的小子,無緣無故竟敢殺我門下弟子!”
宋行同樣臉色不善道:“裝神弄鬼,星宿派只會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嗎?”
明明武功遠遠高過蘇星河,丁春秋卻偏偏暗中偷偷下毒,甚至還欲將在場所有人一網打盡,若不是宋行看破了他的手段,中此毒死去的,就不是星宿派的人了。
丁春秋丈量了下宋行剛才的掌力,惡毒的眼神死死盯著宋行,又轉頭看向蘇星河說道:“六扇門不可能護住你一輩子,識相的自己乖乖滾出來受死!”
說完也不理會地下的幾具屍體,手中羽扇一揮,還活著的星宿派弟子趕緊抬著他退出了聾啞谷。
少林寺僧眾雖欲上前找宋行理論此前聚賢莊之事,但見蘇星河送客之意堅決,只好暫且和鳩摩智等人退去谷外。
蘇星河走到旁邊三間木屋前,對著宋行說道:“宋公子,請進!”
宋行知曉屋內當是無崖子藏身之地,也不謙讓,走到這無門無窗的木屋前,天子望氣術發動,觀天望氣,斜著走出幾步,腳下踩在某個石磚之上,木屋無聲無息裂開,露出一道門戶,門戶中黑洞洞什麼也看不見。
蘇星河見宋行如此聰慧,再次滿意點頭,伸手向門戶一指,再次說道:“請進!”
段譽見這門戶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怕裡面有什麼危險,正欲出言,喬峰卻猜出裡面或許就是宋行此行的目標,伸手攔住段譽,腳下卻暗暗聚勁,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宋行灑然一笑,閃身進入木屋,木門在身後再次無聲關上。
進入房間,木屋漆黑一片,無門無窗,絲毫光線也不見,但在宋行的目光下,卻纖毫畢現,將內中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漆黑的房間中,一人懸空浮坐在空中,仔細望去,有條漆黑的繩索從屋嵴吊下,將此人吊在空中。
空中那人長鬚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年紀顯然已經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閒雅。
宋行微微一笑,仰頭抱拳道:“六扇門宋行,見過無崖子前輩!”
無崖子內功同樣達到虛室生電的地步,見到破了珍瓏棋局的宋行,相貌氣質均是極佳,正暗自滿意點頭,聽聞宋行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心中一驚,眼神中頓時警惕起來。
“汝是何人,為何知道老夫名諱?”
宋行伸手朝地面一指,一道凌厲的劍氣發出,在地面打出一個深深的孔洞,無崖子再次吃驚道:“北冥真氣!”
北冥神功乃是逍遙派鎮派絕學,歷代非掌門不得修煉,就連巫行雲和李秋水都不會此功,無崖子沒想到三十年等待,等到的竟然是個會北冥神功的少年。
宋行澹澹道:“晚輩機緣巧合學得無量山中前輩遺留的北冥神功,仰慕前輩風采,故而特地前來,不想竟然可以一睹前輩風采。”
他說的含湖,無崖子卻以為宋行是在無量山琅嬛福地所學,不由說道:“原來如此,你的北冥神功修煉得如此精純,想來除了那裡也無處可學。”
看著意氣風發的宋行,無崖子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感慨道:“想不到多年等待,竟然讓我等到了身具北冥神功的你,上天待我不薄。”
無崖子話鋒一轉,問道:“你可知我為何孤身一人躲在這暗無天日之處三十年?”
宋行羊裝不知,無崖子又將當年丁春秋暗算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幸得星河當年相救,又將丁春秋騙去星宿海,我才以這殘廢之身,苟活了三十年,佈下珍瓏棋局,也是為了找到一個才智相貌俱佳的弟子,來繼承我的衣缽。”
宋行又問道:“聰辯先生正是前輩弟子,欲誅殺丁春秋,前輩何必捨近求遠?”
無崖子搖頭道:“星河雖然聰慧,但是天資有限,又分心在旁門雜學,就算能得我功力傳承,也未必是丁春秋的對手。”
“我觀你神光內斂,剛才露的功夫,北冥神功已修煉登堂入室,習武天資更在丁春秋那逆徒之上,待我傳授你逍遙派諸般絕學,勢必能更上一層樓。”
宋行看著無崖子期盼的目光,搖頭道:“我很想學逍遙派的功夫,但卻不會加入逍遙派。”
無崖子一愣,奇怪道:“為何?你應當知曉我逍遙派雖名聲不顯,但諸般武藝無不是江湖罕見的神功絕學,常人想學都學不來。”
宋行當然知曉無崖子所言不虛,但還是不願相欺,直言道:“因為...”
話沒說完,木屋突然被一股磅礴巨力打破,同時傳來丁春秋肆意的狂笑聲:“哈哈哈哈,蘇星河,老仙我就知道你將我騙出,必有古怪,老賊你竟然沒死,想不到我苦苦追尋的神功,竟然一直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