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宋行面前的鳩摩智,原本臉上寶相莊嚴的光澤,變得內斂無波,宋行猜測他此刻應該已經從曼陀山莊偷偷學到了小無相功,武功大進。
或許正是如此,他才敢再次現身在宋行面前。
宋行故作不知道:“原來是明王,明王還未離開大宋嗎?”
鳩摩智訕訕一笑道:“小僧仰慕中原文化,流連江南風光,決議在此多逗留一段時間。”
宋行也不拆穿他的謊言,只是略帶深意的警告道:“中原風光無限好,客人到來,我們歡迎,只希望明王留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與身份不符之事。”
鳩摩智道:“小僧受教,此人與小僧有舊,不知銀章可否賣小僧個面子,將人交付於我。”
雖然鳩摩智已偷學到小無相功,但依然沒有勝過宋行的把握,若不是為了慕容復,他還真不願出現在宋行面前。
他救慕容復當然不是為了和慕容博的故交,而是在燕子塢中偷聽到慕容復化身西夏人,隱藏在使者團中,所以準備偷偷擒下慕容復,用來威脅慕容博。
鳩摩智年輕時遇到慕容博,並以火焰刀功法和慕容博換來二三十門少林絕技,將慕容博視為至交。
但隨著修煉少林功夫越深,鳩摩智心中對慕容博的懷疑就越深,近些年來,他隱隱感覺修煉少林功法,已經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暗傷,憂慮之下才不遠萬里來到江南。
誰知道,慕容博竟然多年前就詐死脫身,讓他心中更加覺得當年相遇,實乃慕容博的一場陰謀。
宋行做出殺慕容復的姿態本就是為了引出鳩摩智,因為在他的計劃中,慕容復此刻還不能死,既然鳩摩智出現,乾脆順水推舟。
“既然明王有所求,大宋和吐蕃友好鄰邦,自然要給明王這個面子。”
鳩摩智大喜,雙手合十道:“多謝銀章高義,他日小僧必有厚報。”
宋行搖搖頭,看著鳩摩智道:“我觀明王印堂發紅,所料不錯的話,明王或有內疾在身,最好找個大夫看一看。”
鳩摩智臉色微變,看了宋行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帶著慕容復離開了。
鳩摩智的出現和離開並未引起太多人關注,因為此刻喬峰和西夏人的對峙,已經到了最緊張的時刻。
原本正步步緊逼的西夏武士,見到宋行出現,略帶恐嚇地說道:“你們大宋好大的膽子,我們要找你們的皇帝,我們...”
“聒噪!”
話沒說完,一記凌空指勁直接洞穿了此人額頭,終結了他未說完的話。
就在宋行出手之際,七八名西夏武士手中弓弦一鬆,弓箭破空對準宋行要害射來。
紅影閃過,七八隻弓箭全部落空,宋行人已出現在西夏武士群中,腰間腰刀出鞘,瞬間噼斷武士手中長弓,然後從其喉嚨劃過。
鮮血飛濺中,在丐幫眾人眼中,場中彷彿出現數個宋行,知曉這是因為他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不由相視駭然。
宋行留下的殘影,快到拖成了一道紅線,在喬峰眼中,紅影每當稍微凝聚得清晰些時,就意味著宋行在空中短暫的停留。
每一次短暫的停留,就代表著一名西夏武士的性命被收割。
西夏武士驚恐之下紛紛拔出武器,卻只能砍中宋行的殘影,不一會功夫,數十名西夏武士全都慘死在宋行刀下。
紅影再次閃過,宋行人已出現在赫連鐵樹前,右手甩動間將長刀上滑下的血珠甩落,幾滴還帶著餘溫的血珠濺到赫連鐵樹臉上,讓本來有恃無恐的他,臉色慘變。
只見他顫聲說道:“你是宋朝的官,竟敢無故殺害我西夏使團。”
宋行冷冷看著赫連鐵樹,說道:“殘兵敗將,也敢在大宋逞威風。”
西夏自梁太后執掌政權後,窮兵黷武年年對大宋發動戰爭,哲宗親征後,逐盡舊黨,啟用新法,強兵強國,北宋邊軍戰力日盛,打得西夏節節敗退,不得不派使團求和。
所以宋行還真不怕赫連鐵樹的威脅。
似乎看出宋行眼中殺機,赫連鐵樹不得不放低姿態道:“我是使團副使,殺了我你無法對宋朝皇帝交代。”
宋行看著拼命求活的赫連鐵樹,眼中掠過一絲嘲諷,右掌閃電般拍在他的額頭。
赫連鐵樹雙眼一翻,哼也未哼就在喬峰手中昏死過去。
“死的赫連鐵樹或許會帶來麻煩,但傻了的,就沒事了。”
真氣透顱而入,將赫連鐵樹大腦震成一團漿湖的宋行,悠悠說道。
以他內家拳對勁力的掌控,想要在不傷害赫連鐵樹性命的情況下,將他變成傻子,實在再容易不過。
宋行看著喬峰說道:“喬幫主,解藥應該就在他身上,先去救丐幫兄弟吧,赫連鐵樹交予我帶回六扇門。”
喬峰知曉宋行欲以官府身份替丐幫擔下此事,眼中閃過擔憂之色,抱拳道:“宋銀章,赫連鐵樹身份非凡,若是讓朝廷知曉,勢必會牽連到你。”
宋行抬手製止了喬峰道:“此刻西夏求和,不敢因為一個赫連鐵樹對朝廷發難,但若換成丐幫的話,丐幫勢必會遭到西夏報復,不用多言,先救人。”
喬峰感激的對宋行點點頭,然後從赫連鐵樹身上摸出解藥,將眾人所中悲酥清風之毒解開。
讓人意外的是,年邁的徐長老,或許是年紀大了,中毒讓他完全失去抵抗之力,竟然悲催的死在了第一波的箭雨之中。
丐幫因為一品堂的偷襲,也死了數十條人命,一時間氣氛頗為沉重。
宋行再次上前一步說道:“諸位,剛才之事,爾等都看到了,喬幫主雖然一再被你們冤枉抵制,但丐幫生死危機之時,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丐幫之前,這樣的英雄豪傑,你們還認為他當不得丐幫之主嗎?”
喬峰擋住四大惡人,殺段延慶,奮不顧身擒赫連鐵樹一幕,丐幫眾人都歷歷在目,此刻見宋行開口,原本就支援他的奚長老和吳長老,和一些汙衣派的舵主,頓時響應道:“沒錯,丐幫除了喬幫主,無人能擔此大任。”
“除了喬幫主,我們誰也不服。”
“契丹人又如何,喬幫主長在大宋,就是我們大宋人。”
“西夏狗才是丐幫最大的仇人!”
“不選喬幫主,難道選差點害死我們的徐沖霄當幫主嗎?”
“丐幫只有在喬幫主帶領下,才是天下第一大幫!”
底層弟子本就不滿喬峰被擠兌的要退位,此刻見有人支援喬峰,頓時群情洶湧,應者如雲。
淨衣派的反對者,領頭的徐長老已死,全冠清被宋行重傷,剩下一個陳長老,孤掌難鳴,只能眼睜睜看著丐幫弟子擁護喬峰,不敢再拿喬峰的身份說話。
喬峰看著一張張激動的臉,心中感動,抱拳道:“眾位兄弟聽我一言,喬某實在...”
宋行卻再次打斷他,拍著他的肩膀道:“喬幫主,我知你顧慮身份,但也可曾想過,你退出丐幫,念頭是通達了,但你真放得下這些浴血奮戰的丐幫兄弟們嗎?”
“沒了你喬峰的丐幫,還會是天下第一大幫嗎?與西夏大戰時,因為你此刻的任性,會多死多少人,你想過嗎?”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杏子林中只聽到宋行康慨激昂的聲音:“男兒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自當俯仰天地無愧於心,宋某區區捕頭,也知養恩大於天,你生在大宋長在大宋,你問問在場的兄弟,哪個不將你當成大宋人。”
“至於你身上流淌的血脈,是父母給的,你現在唯一能報答他們的,就是找出當年殺害他們的兇手,為他們報仇雪恨,如此才不枉你喬峰大好男兒之軀。”
“好,說的好!”
“宋少俠說得沒錯,句句說到我心坎裡!”
“喬幫主,宋少俠說的有道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丐幫眾弟子還願意在你麾下做事,共抗西夏!”
喬峰看著周圍激動的丐幫弟子,眼底閃過淚花,很快鎮定心情,對著宋行和丐幫弟子抱拳道:“宋銀章一席話點醒了我,是喬峰一時魔怔了,不該以個人好惡耽誤了丐幫的基業,既如此,喬峰就暫時愧領丐幫幫主之位,等日後有哪位好漢足以帶領丐幫,我再退位讓賢。”
喬峰說完,群雄轟然應諾,至此淨衣派精心策劃的逼宮陰謀,在宋行的連打帶消之下,化為泡影。
喬峰也在宋行幫助下,安然無恙的躲過杏子林事變,繼續留在了丐幫幫主之位上。
在吩咐丐幫子弟收斂死去兄弟屍首,將西夏屍體就地掩埋,又安撫住幫眾後,喬峰來到宋行面前,感激地對著宋行抱拳道:“宋銀章,感激的話喬峰就不多說了,以後若有需要,吩咐一聲,千山萬水喬某也必趕到!”
此刻的喬峰對宋行真的是感激非常,淨衣派密謀已久,喬峰身世之謎暴露,心緒大亂之下,根本無力也無心再細思其中內幕,此刻想來,當初真是步步殺機。
若不是宋行在其中鼎力相助,擋住了各方明槍暗箭,為他洗清冤屈,喬峰已經能夠想到,他必然會揹負著殺害馬大元的嫌疑,闇然退出丐幫的憋屈下場。
想到之前自己刻意疏離宋行的行為,喬峰心中暗道慚愧。
宋行笑道:“宋某隻是敬佩喬幫主一心為公的豪傑行為,何況若喬幫主退出丐幫,丐幫或許因為幫主之爭,迎來分裂的危機,這不是六扇門願意看到的,幫你就是幫六扇門。”
宋行又對喬峰說道:“丐幫初定,想來喬幫主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還要帶赫連鐵樹回六扇門,就不打擾了,對了,四大惡人的屍體請喬幫主派人送到無錫六扇門。”
喬峰抱拳道:“待此間事了,改日必登門拜訪宋銀章。”
宋行看了一眼遠處的鄧百川幾人,沉吟了下,還是對喬峰說道:“據六扇門探訪到的情報,當年雁門關一役,背後傳遞訊息之人,和參合莊有關。”
喬峰勐地身子一震,結合之前段譽透露的慕容博三十年前詐死的訊息,喬峰已經明白宋行未點明的話。
見喬峰已然明白,宋行再次說道:“今日人多眼雜,你身世的秘密想來是捂不住的,最好能儘快將你養父母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以免別有用心之輩,對二老不利。”
按照原劇情,喬峰身世曝光沒多久,喬三槐夫婦就死於蕭遠山之手,故而宋行提醒了喬峰一句。
喬峰覺得宋行說的有理,再次謝過,宋行與段譽打了個招呼,卻見他魂不守舍,精力全都在王語嫣身上,笑了笑也不以為意,提起赫連鐵樹,返回無錫城。
還在無錫焦急等待的唐執玉,見到宋行歸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得知赫連鐵樹身份後,連忙安排人將其看守好,赫連鐵樹死不死的他不關心,但起碼不能死在六扇門手中。
當聽到宋行說四大惡人已經伏法時,唐執玉還有些難以置信,直到看到丐幫幫眾送來的屍體,頓時對宋行驚為天人!
第二日,喬峰安頓好丐幫事宜,親自上門拜謝宋行,二人交流武學,喬峰這才發現,宋行不僅武功高強,對各種武學道理更是有著獨自的看法,看問題更是鞭辟入裡,隨口一句都切中要點,發人深思,心中更是佩服。
之後喬峰心記養父母,匆匆告辭,宋行在無錫盤桓幾日,也啟程回到姑蘇。
因為呂惠卿快要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