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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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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三十州,總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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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月中旬。

整個蜀州的天氣,開始變得晴朗起來。

前些時候清明之時,徐牧帶著諸將,祭拜了一番,戰死在沙場上的將士。每一人,即便尋不回屍首,也立了衣冠冢,敬受蜀州香火。

二百里墳山,道不盡的英雄悲壯。

踏。

挽起了褲腿,徐牧掄著鋤頭,和許多的農人一起,開鑿灌溉的水道。新建的幾架水車,矗立在田壟邊的河道上,完成著自己的使命。

“主公,這些肥水,當真要這樣做嗎?”一個老農官,卷著泥褲腿走來。

肥水,直接的說,便是人尿。

古代農桑,沒有現代化的工業生產化肥,提高產量很困難。莫得辦法,徐牧只能收攏了自己腦海中的知識,想著將肥水加熱晾曬,試試能不能得到尿素。

雖然比不上工業化肥,但終歸也會有效果。

“王立,你便照著做。到時候,便先試十畝稻田。”

若是能成,則蜀州天府的稻米,在秋收之時,將收穫頗豐。對於蜀州的戰略而言,定當是很大的助力。

叫王立的老農官,一頭懵懂地離開。

放下捲起的褲腿,徐牧收了農具,沉默地走回來,坐在田壟邊上。

不僅是稻田,例如蜀錦和桑蠶。徐牧實則也有了計劃。

譬如說,涼州一直往西,便是西域諸國,若是蜀錦能運送到那邊,徐牧毫不懷疑,將會是一條很好的生財之道。

另外,在西域諸國那邊,若是能帶回些農作類種子,或者良馬其他的,算不算開拓了一條後世的絲綢之路?

他不守舊,亦不墨守成規。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圍繞著蜀州的發展。

但,除非說打下涼州,否則,他的商人野望,只會是一場笑談。

“徐郎。”

挺著大肚子的姜采薇,提著食籠走了過來。

徐牧急忙起身,扶著坐到竹紮上。

“先前聽陳神醫說,估摸著會生個胖小子的時候,夫君我激動得三夜未睡。”

連著三夜的時間,李大碗都帶著枸杞湯,殺入了屋子。

他有些怕了,生怕耕田的老牛,當真要累死。索性出了一趟成都,帶著諸將,表農桑之率。

“棗子蒸糕,串串兒,辣兔頭,小嫂子的烤魚!”司虎不知從什麼地方,聞著味兒竄了出來,掀開食籠之後,便抓了一大把,塞到嘴裡往前逃。

“沒人和你搶,天天給你開灶的,跟個餓死鬼一般。”徐牧罵咧了一句。

“好的牧哥兒。”司虎直接返回,抱著食籠又準備往前逃。約莫怕徐牧沒得吃了,才沉默地掰了半塊蒸糕,放到徐牧手裡。

徐牧怔了怔,抬頭想追的時候,發現司虎已經狂奔出了半里地。

“徐郎,這個才是你的。”姜采薇似是早有預料,從旁又取出一個食籠。

“還是夫人疼我。”

徐牧笑了起來。

很長的時間裡,他都和姜采薇相依為命,刀劍和血的道路中,不僅是司虎這些人,連著面前的小婢妻,也一路緊緊跟隨。

姜采薇開心地看著,看著田壟上的徐牧,吃得滿嘴都是油花。

只可惜,如這樣的安寧,並沒有持續多久。

孫勳是騎著馬來的,停馬在田壟邊的時候,滿臉都是焦急。

“主公,俠王李舵主入蜀!”

“知曉了。”

徐牧沉默地放下蒸糕,臉龐上湧起一股複雜之色。

……

換了新袍,剛在王宮裡坐下的徐牧,並沒有等多久。李知秋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王宮裡。

在他的身後,跟著另兩個俠兒,踏著步履入了王宮。

讓徐牧奇怪的是,一直作為愛豆死忠粉的小書童逍遙,居然沒有跟著來。

“徐兄!”只剛入殿,李知秋便高抬起了手,一番施禮。

沒有喊蜀王,只喊“徐兄”,兩人的關係,彷彿一下子回到去年的時間,合力抗擊陳長慶,然後兵分兩路,各取棲身之地。

徐牧入蜀,而李知秋,則是往暮雲州的方向。

“李兄,請上座。”

“好說了。”

李知秋坐下,兩個跟隨的俠兒,知禮地退到了後面,平靜站著。

“李兄,逍遙那小傢伙……”

“出發之時,不知怎麼搞的,我這小俠子,一下子染了風寒,便不帶他了。不瞞徐兄,他一直唸叨著再來蜀州一趟,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徐牧笑了笑,讓近侍上茶。

在某次的軍議上,蜀州面臨困境,賈周曾大膽地提出,涼州勢大,不如先取暮雲州。

但徐牧沒有同意。

並非是賈周的大略有問題,而是徐牧自個明白,他走的路,不同於常四郎,不同於董文,是一條收攏民心的路。

背刺曾經的盟友,天下萬民尊崇的俠兒軍,並非是好事情。

“聽說賈軍師——”

李知秋嘆了口氣,一時欲言又止。

賈週迴蜀以後,基本的時間都會留在宮裡,即便外出,也會坐在馬車上。前些的時候,徐牧徵詢了賈周的建議,甚至辦了一輪假喪。

按著賈周自己的意思,難得的一次假宕機會,自然要善用。

“天公不作美,致使風雲變幻。”李知秋仰起臉龐,看向徐牧。

僅眼神相對,徐牧便一下子明白,李知秋終歸要開口了。

暮雲州退守北面,被滄州軍,以及諸多亂軍組成的十萬餘人,逼得步步退守。若非是有處天險關隘,估摸著這時候,已經是打得如火如荼了。

三軍主將,敢在戰事之秋,入蜀州求援。可見,李知秋火燒眉毛,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徐牧曾和賈周,以及東方敬兩人,認真商議了一番。

東方敬說救,唇亡齒寒,不能讓涼州和暮雲州,徹底將蜀州包圍。合圍之勢一成,蜀州的處境,只怕會更加危險。

而賈周說不救,道理更簡單。蜀州新興,救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直至將整個蜀州,拖入新戰的泥潭。大軍出蜀,正合了涼州那邊的奸計。蜀州爭的是穩,而非是險。

徐牧陷入沉思。

兩位軍師各抒己見,真正的決定權,在他手上。

一場場的變局,將整個蜀州,直接推到了天下大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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