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陽高掛在正中位置,陽光猛烈。
克縣,威嚴肅穆的總兵府。
府門前,兩座石獅子把門。
甲兵排列整齊,扶刀看著面前的道路,對於路過的每一個人都是虎視眈眈。
府中,後院內。
中央位置,栽種著一株高大的梧桐樹,樹枝張開,遮天蔽日。
樹蔭處。熊無我赤膊上身,手持一把沉重的馬槊,虎虎生風的耍弄槊法。
儘管這裡陰涼,但是夏暑太酷烈。熊無我練的汗流浹背,沒過多久,他就豎起了馬槊,不再練習,面色微紅,張口喘息著。
“將軍。”旁邊的一名親兵,很是機靈的拿著布巾走了過來。熊無我抓起了布巾,又把馬槊交給了另外一個親兵,擦了擦身上的汗。
“噠噠噠。”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繼而一名親兵從外走了進來,臉色惶恐的稟報道:“將軍。允縣傳來訊息。董雙被趙鹽亭殺了,人頭送去了江縣。”
“你說什麼?”熊無我擦汗的動作一頓,虎目圓睜,抬頭喝道,彷彿是發怒的熊虎,要吃人。
“咕嚕”一聲,親兵吞嚥了一口唾沫,低下頭把事情重複了一遍。
“該死的趙鹽亭。我給他臉面,他卻噴了我一臉唾沫。他哪怕是拒絕我也好啊。竟然把董雙給殺了。”
“可惡。”
熊無我大口喘息著,赤霞遍佈臉龐,怒不可遏。
真想不明白。
他已經給足了趙鹽亭面子,甚至開出了從二品的副將官職。一個小小的趙鹽亭,哪怕確實是有本事的。給出這樣的條件,已經是頂格了。
難道趙鹽亭還想取代他,做這個山海關總兵嗎?
痴人說夢。
吳年是厲害,但也不過是個十城之主而已。真的可以依靠?
混蛋啊!!!
看著發怒的熊無我,四周的親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部低下頭,彷彿是鵪鶉一樣,戰戰兢兢。
熊無我怒了許久,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抬頭說道:“去請總督大人。”
“是。”一名機靈的親兵應了一聲,連忙下去了。其他親兵,只能投以羨慕的目光。
真想逃離啊。
熊無我沒空理會這些親兵的心思,也不穿衣服,就這麼赤膊上身,大踏步的前往前院,來到了堂屋內坐下。
“來人。上一壺白開水。”熊無我也不知道是心火盛,還是熱的,飢渴無比,大聲說道。
“是。”親兵應了一聲,連忙快步下去了。不久後,他提溜著一個水壺,走了進來。
熊無我直接提起水壺,對著出水口仰頭暢飲了起來,一口乾了大半水壺,才放了下來。
過了許久,吳景才從外走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急?”吳景一襲藍色長衫,也是熱的滿頭大汗,問道。
他本在城外辦事,騎馬飛馳趕回來的。
“董雙被趙鹽亭殺了。”熊無我一雙虎目盡是惱怒之色,咬牙切齒道。
“啊?!”吳景驚叫了一聲,眉頭深鎖道:“怎麼會這樣?按照道理。趙鹽亭就算是不願與我們合作,也不應該殺了董雙啊。”
“誰知道呢。可能他是瘋了。”熊無我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下該怎麼辦?這件事情我們辦砸了,恐怕還驚動了吳年,讓他有了警惕之心。”
吳景憂心忡忡的來到了右邊的太師椅上坐下,抬頭問道。
“是啊。打草驚蛇了。”熊無我眼中的惱怒化作了無奈,點頭說道。
按照計劃,他們是用檄文動搖吳年的統治根基。再用龍且、趙鹽亭作為殺手鐧,找到機會,給吳年致命一擊。
兩個校尉動手,加上他們,有心算無心,殺吳年易如反掌。
現在趙鹽亭竟然殺了董雙。吳年如果心中警覺,對校尉們有所防備呢?計劃豈不是更難執行?
“先等十座城池的檄文反應吧。我就不信。趙鹽亭失算了。檄文,我們也失算了?我就不信。遼東只是陷落了幾年而已。這百姓就只知道吳年,而不知道皇帝了。”
熊無我臉上露出了冷笑,說道。
雖然趙鹽亭可惜了,但是他真正的殺手鐧是檄文啊。
檄文飛馳十城。
地動山搖。
“嗯。”一提起檄文,吳景的信心也是立刻回來了,輕輕頷首道。
五天後。
上午。
仍然是總兵府,仍然是堂屋中,仍然是熊無我、吳景二人。
相比於五天前,他們彷彿是木雕泥塑一般,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表情很是呆板。
訊息已經傳回來了。
十座城池。
他們苦心佈置人手,在一夜之間張貼了十座城池的檄文。本以為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砸進去了小池塘裡。
肯定是能掀起巨大的波瀾。
沒想到。
沒想到。毫無波瀾。別說是已經被吳年經營了多年的應慶府六座城池了,就算是吳年剛剛得到沒幾個月的廣川府四座城池。
都沒有波瀾。
吳年用絕強的威望,絕對的實力,鎮壓下了所有的聲音。包括皇帝的聲音。
在這一個半的府之中,吳年是名副其實的。
王!
一切都在吳年的控制之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上至鄉紳、下至百姓。他們眼裡都已經沒有君父,只有吳年了。這個人必須剷除,必須剷除。”
吳景呆滯了許久之後,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吳年殺了天使,吳年佔據了應慶府,他都沒有這麼激動。
這太可怕了。
簡直不可思議。
“是很可怕。”熊無我長出了一口氣,一雙虎目之中,首次有了敬畏。
他自認為英雄了得,不虛吳年。
但是吳年現在乾的事情,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吳年在竊國啊。
這種反賊,必須幹掉。
“我們再重新計劃計劃,利用龍且,尋找合適的時機,殺了吳年。但不是現在,得再等一段時間。等吳年放鬆警惕。”
熊無我雙拳緊握,點頭沉聲說道。
“龍且。我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了。這把鋒利的匕首,一定要直插吳年的心臟,一擊斃命。”吳景一臉凝重,緩緩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