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下,陰影中。
完顏顯沒有穿盔甲,只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衣裳,坐在一張小板凳上。臉上有好幾個大包,又紅又癢。
但是完顏顯完全沒有去抓的心思,他的心神都放在了眼前跪在地上的人。臉色漸漸發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霍然站起道:“你是說。吳年從氏山谷走了?”
“是的。完顏將軍。吳年從氏山谷方向離開了。那邊有兩個千夫長,但不敢阻攔吳年。”
跪在地上的蒙元戰兵,低著頭回答道。
“該死的。我露出這麼大的一個缺口,吳年竟然不走葫蘆谷,而是走了氏山谷?我這兩天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完顏顯雙拳緊握,飛起一腳踢飛了小板凳。這個時候,臉上的大包也癢癢了起來,他忍不住伸手去抓。
率領兵馬,在這裡埋伏容易嗎?吳年這廝,竟然沒有上當。
可惡啊。
完顏顯生了一會兒氣後,漸漸也平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無奈之色,沒辦法啊。
打埋伏,畢竟是打埋伏。
尤其這一次是守株待兔。
主動權一直握在吳年的手中。吳年想從哪個方向突圍,就從哪個方向突圍啊。
自己又不能控制吳年,讓他一定要選擇從葫蘆谷突圍。
算了,也只不過是白忙活一場罷了。
想到這裡,完顏顯勉強心平氣和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舉起右手揮手下令道:“讓人馬馬上出發,前往胡海山上修整。”
“另外。派人去請金瑞雲、金桓山、蒲古裡過來,我們要好好談一談了。”
“是。”一名親兵彎腰應了一下,馬上下去辦了。
不久後。完顏顯穿上了盔甲以防不測,騎馬帶著兵馬,往胡海山而去。等到了第二天中午,金瑞雲、金桓山都到達了。
下午的時候,萬戶蒲古裡才姍姍來遲。
通往山上營寨的山路上,蒲古裡身上穿著一件厚重的盔甲,在親兵的簇擁下,往山寨而去。
蒲古裡很年輕,今年才二十八歲。長的方臉濃眉大眼,身材非常雄壯,配上一身盔甲,壓迫力十足。
他的脾氣不太好,罵罵咧咧不止。
“金瑞雲、金桓山、完顏顯這三個混蛋。我本在城中摟著美女,吃著冰鎮西瓜,享受人生。現在好了,這麼熱的天,穿著這麼厚的盔甲,在這山上吃蚊子。”
“堂堂三個萬戶,滅不了一個小旗。還要拉上我。”
“混蛋,混蛋。”
在罵罵咧咧中,蒲古裡進入了軍營。而後由完顏顯親兵的引導,直達了完顏顯的大帳。
進入大帳後,他也沒客氣,掃視了一眼,逮住了金瑞雲就罵道:“金瑞雲。你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嗎?”
“在南下的時候,我們兩個千夫長,敢正面與兩萬楚國漢兵交戰。你的兩個千夫長,眼睜睜的看著吳年帶著兩萬軍民離開了。”
“你不殺了那兩個千夫長,留著吃乾飯嗎?”
沒錯。眼睜睜看著吳年帶著軍民而離開的兩個蒙元千夫長,正是金瑞雲的部下。
蒲古裡在這麼熱的天,來到這裡幫忙。眼看著就要合圍了。就算讓吳年跑了也沒關係。
但也要有一定戰果吧?
但是兩個蒙元千夫長,竟然連打都不敢打。
蒲古裡感同身受,覺得非常窩囊,火氣很大。
大帳內。
放著五張太師椅。主位已經被完顏顯霸佔了,蒲古裡罵完之後,來到了空著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臉色通紅,餘怒未消。
金瑞雲脾氣很好,沒與蒲古裡一般見識。苦笑著搖頭說道:“現在解釋,可能是越描越黑。但我還是得解釋一下。我那兩個千夫長沒有攔截吳年是對的。要是他們下去了,指不定就全軍覆沒了。”
“蒲古裡將軍啊。你沒有與吳年交戰過,所以對吳年的戰力不清楚。沒有一個萬戶親自統帥,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很難攔下他。”
說到這裡,金瑞雲看了一眼完顏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完顏顯的計策雖然粗糙,但簡單直白。打個埋伏。只要吳年入了網,不說一定能殺了吳年,但至少殺個吳年人仰馬翻。
加上其餘人馬合圍,吳年大機率會全軍覆沒。
只是想的美好,結果不太美好。吳年竟然從氏山谷走了。
“哎。”完顏顯注意到了金瑞雲的眸光,也深深嘆了一口氣。金桓山一臉的失望,默默搖頭。
蒲古裡本來想開口嘲諷一番金瑞雲,但是見到這三個傢伙的表情。不由也驚疑起來。
“真這麼厲害?”
雖然說傳聞把吳年吹的天上去了,但是蒲古裡沒有往心裡去。但是這三個傢伙的神態、表情.......
“要是不厲害。我們就不會寫信給代親王,讓他請你過來幫助了。”金桓山嘆道。
蒲古裡頓時眉頭深鎖,人也認真嚴肅了起來。眯起眼睛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四個萬戶,要是在平地上。可以消滅十個吳年。但是在這大山裡,卻堵不住他。”
“他的探子到處都是。甚至可能,每一座山村都有他的探子。我們又不能把所有山村屠殺乾淨。”
“要想包圍他,我們需要更多的兵力。”
如果能辦到的話,蒲古裡不介意把方圓一百里內的山村屠殺乾淨。但那不可能。
每一座山村,都有一定的武裝力量。屠光這些山村,恐怕他們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而且吳年在旁看著,如果他們分兵去屠村,怕是要被吳年逐一擊破的。
“沒錯。想要堵住吳年,我們就必須得增加兵力。我看還是抽調我們各部的漢人萬戶來幫忙吧。”
“四個漢人萬戶,抽調一半人,就有二萬多了。加上我們的兵馬,足有六萬人。這樣堵住吳年,就容易多了。”
完顏顯抬起頭來,看了看三人,沉聲說道。
“抽調了漢人萬戶的兵力,那我們的城池怎麼辦?北山堡的章進、龍且等人,如果出兵攻佔我們的城池呢?”金桓山蹙眉問道。
“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先宰了吳年再說。”完顏顯右手扶著太師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竟然生生的把扶手給折斷了,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