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並非膽小怕事的人。
哪怕是有了現在的地位、勢力,他也一樣衝鋒在前,一樣膽敢與完顏顯這樣的蒙元萬戶大將鬥將。
披荊斬棘,從不畏懼。
但是這一次確實是兇險,三個萬戶。
而且是蒙元萬戶。
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盤算了一下自己所擁有的勢力。四座城堡,七八萬人口,七個千戶的兵丁。
成建制,訓練時間最長的是鐵牛的千戶。四五個月。其餘千戶,都是兩三個月。
包括衛襦所部的衛家軍,在野狼谷一戰後元氣大傷,補充了大量的新兵蛋子。
上一次自己獨立對陣金桓山的蒙元萬戶,當時兵力只有三百。
而這一次自己擁有這麼大的勢力,看起來是穩操勝券。但其實是恰恰相反。
對陣金桓山的時候,自己是用欺騙的手段,先贏了一陣,因為大雪封山的緣故,吃下了金桓山四個千夫長,五千左右的兵力。
最大的原因,其實是出其不意。也就是金桓山沒有重視他。
但是這一次卻是不同。金桓山、完顏顯已經吃過虧了,金瑞雲既然加入了進來,那也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能給他機會。
三個萬戶的蒙元戰兵進來,三個萬戶的漢人戰兵,作為補充、支援。而且這三個萬戶的漢人戰兵,也已經訓練了很久,可堪一戰了。
到時候,別的不用說。
這三個蒙元萬戶的兵力,堆積進來。用兵力推平他的四座城池,也不是不行。
蒙元戰兵很厲害啊。
他加上百姓,也不過是七八萬人而已。
沒有了出其不意這個優勢,實力又佔據絕對的下風,這一仗不好打,真的不好打。
稍有不慎,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勢力,就要灰飛煙滅了。
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眸中精芒爆閃。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拼了。
“你去輔漢將軍府堂屋內等候。”吳年轉過頭,鎮定的對陳家貴說道。
事到如今,吳年擁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陳家貴本是有點驚慌,但看著吳年鎮定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定。
我們家將軍,可也不是等閒之輩。
敵人強大,怕什麼?
打就是了。
“是。”陳家貴深呼吸了一口氣,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抱拳離開了。
“來人。去把校尉們都召集過來,前往輔漢將軍府堂屋內。進行軍議。”吳年點了點頭,隨即招呼了一名親兵過來,吩咐了下去。
然後,他轉身回去了臥房。遠遠的,便看到柳香正在曬被子。被子得經常曬一下,才會暖和。
“香兒。把我的戰襖取來。”吳年招呼道。
柳香聞言心中一緊,但卻沒表現出來,笑著應道:“好。我這就去取。”
身為將軍夫人,為將軍披上戰襖是應該的。
吳年進入臥房,在柳香的的幫忙下,披上了嶄新的戰襖,配上了鋼刀,昂首挺胸的出了房門,帶上了一隊親兵,往輔漢將軍府而去。
“將軍!”
“將軍!!!”
北山堡比較擁擠,出了門街道上都是行人。但不管是誰,是老人還是小孩,都讓開了道路,對吳年彎著腰,口稱“將軍”。
吳年對此習以為常,步履從容的從人群中間走過。他身邊的親兵,則有些緊張,緊緊的盯著四周,害怕會殺出刺客。
很快,吳年到達了輔漢將軍府,進入了堂屋坐下。劉知行、李勇本來就在府中,比他先到。
其餘校尉,除了龍且、章進以外,陸續到達。茫崖山城守將鐵牛,是最後一個到達的。
“將軍。這麼急召見我們過來,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鐵牛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大聲問道。
“關上大門。”吳年看了一眼鐵牛,然後大聲對門口的親兵下令道。
“咯吱”一聲,兩名親兵把門給關了起來,房間內的光線,頓時暗淡了下來。鐵牛老老實實的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家貴。”吳年掃視了一眼眾人,眸光定格在了陳家貴的身上。
“是。”陳家貴應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把自己得到的訊息,告訴了眾人。
在場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面色為之一變。
去年蒙元人南下,也不過是十個萬戶。席捲遼東,所向披靡。這一次對付他們,竟然出動了整整三個萬戶的兵力。
“可是怕了?”吳年笑了笑,故意激將道。
“怕?怎麼可能怕?頭掉了,不過碗大一個疤而已。”鐵牛立刻不樂意了,囔囔道。
“是啊。大不了一死而已。”衛襦昂起頭來,擲地有聲道。雖是個姑娘,但她的英氣卻遠在大部分男子之上。
“既然不怕。那緊張什麼。大夥兒集思廣益,看怎麼才能對付過去。俗話說的好嘛,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吳年笑了起來,說道。
“哈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凝重、緊張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散。
笑一笑,十年少。
但是事情,卻還是要認真對待的。三個萬戶有所異動,可不是鬧著玩的。
眾人紛紛低著頭,開始了沉思。
“將軍。”眾人之中,劉知行既是個管民政的,也是個謀臣,最先有了主意,對吳年抱拳一禮。
“劉長史有話直說。”吳年和顏悅色道。
“將軍。據我計算。嚴防死守,是能守住四座城池的。這是我們原本就計算好的。但是隻能守一年。一來糧食堅持不住,二來蒙元戰兵可以源源不斷補充過來,我們的人越打越少。”
“這死守,是被動挨打,不可取。”
劉知行把右手放在了茶几上,食指輕輕的敲擊著茶几,抬起頭來,看著吳年誠懇說道。
“你是說進攻?”吳年眸中絲絲精芒在閃爍。
“不可能。出去我們就得被打死。”衛襦搖了搖頭,脫口而出道。
“沒錯。野戰我們沒有勝算。”劉武重重點了點頭,反對道。
不怕死,但不代表想送死。
在座的眾人,對於自己的實力都非常清楚。野戰必輸。
“不。我不是說盲目進攻,而是相機而動。”劉知行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了少許笑容。
吳年微微眯起了眼睛,饒有興趣道:“怎麼相機而動,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