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縣。
章進雖然率兵攻城,而且是佯攻。但也出了全力。他帶的兵是匯聚而成的烏合之眾,當然沒有攻下古云城。
而且只攻了一天,他便歇火了。雖是烏合之眾,但這些壯丁都是不怕死的潛力股。
讓他們死在這裡太可惜了。
還是等將軍那邊成功了,雙方會合,攻下古云縣輕而易舉。
於是。章進鳴金收兵,彷彿是烏龜殼一樣,把兵丁都給收了回來,關起門來,一動不動。
這可是讓城中的重要人物,都是又驚又喜,也生出了狂傲之心。
縣衙。一處房間內,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別看是小桌子,但是用的木料與做工都極好。
酒桌上,擺著八道菜,幾乎擺滿桌面了。縣令周樹,縣丞令狐智,千夫長許敏、陸古割據一方,痛快吃喝。
四周有四個長相美麗,身段婀娜的女婢在服侍,不遠處放著一個大火爐,給房間提供了溫暖,讓眾人的臉色都紅撲撲的。
“這有一句話說的是真好。看起來是黃金做的,但捅破了就是一坨屎。那吳年兇名在外,陣斬五個蒙元千夫長。我看是誇大其辭。”
周樹捏起酒杯,一口乾了,熱辣的味道讓他臉龐更紅,紅光滿面,酒杯放下後,他又捏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嘴中,真是入口即化,好吃的很。
吳年陣斬五個蒙元千夫長,這件事情其實蒙元人官方沒有說什麼,只是民間流傳。
現在他們依靠區區兩千烏合之眾,就守住了城池,而且吳年還不攻城了。他們有理由懷疑,吳年的兇名是吹出來的。
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是啊。吹牛誰不會。關鍵還是得有實力。這吳年中看不中,就一個普通賊首。”
縣丞令狐智熱的把背後的大氅給解下,交給了女婢拿著,笑呵呵道。
兩個文人,在鄙視一個敢真刀真槍與蒙元人鬥法的豪傑。許敏、陸古心裡頭,覺得有點不得勁。
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吳年可能真的是個鑞槍頭。
而且不管怎麼樣。能保住城池,那真是太好了。
“說的好,現在是個實力為王的世界。就像我許敏,原本不過是落魄武夫,現在卻是個千夫長。為了蒙元大世,我們乾一杯。”
許敏重重點頭,捏起酒杯說道。
舊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充滿了活力。在場的人,都是受了蒙元人的恩德,才能榮華富貴的。
蒙元大世,蒙元盛世。
一定昌盛,一定綿長。
“說的好。為了蒙元盛世。”陸古大笑了一聲,豪爽的捏起了酒杯。令狐智、周樹杯中沒有酒,但這杯酒一定要喝。二人忙自己倒酒,四個酒杯在空中碰撞,酒水灑落,彷彿是青春少年的熱血汗水。
四個人都是激動不已,一起飲下這杯。
“來來來。吃菜吃菜。”幹喝酒太辣了,令狐智連忙招呼眾人,一起幹飯。
就在這時,不祥的人來了。一匹快馬停在了城南,馬上的騎士與城上的人交涉了一番之後,坐著吊籃上去了。
不久後,他被扶著到了房間裡。
“這是怎麼了?”周樹四個人看著眼前跪倒在地上,氣喘吁吁的男子,酒醒了一半,整個人涼颼颼的。
“不行。我得穿回來。”令狐智一把從女婢的懷中,搶回了自己的大氅披上,繫好,但仍然止不住的有點發抖。
對方從山廣縣而來,自稱是有重要事情稟報。
不會是山廣縣那邊,出事了吧?
俗話說得好,怕什麼來什麼。男子連連點頭,說道:“我們縣城,接到訊息,說是古云縣被攻打,危在旦夕。劉將軍不聽勸阻,前來救援。我們縣令擔心這是詭計,派遣小人來看看。”
四個人呆住了,這明顯是陷阱啊。
不是他們太聰明,而是他們都在古云縣好端端的,哪裡有什麼危在旦夕。
“你說什麼?!!!!”令狐智一個健步衝了過去,雙手抓著男子的衣領,就把男子給提起來了。
劉寵是他的小舅子,還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他與劉寵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劉寵出了什麼意外。
令狐智現在手都開始冰冷了。
“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男子連忙說道。
“完了。”令狐智眼前一黑,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凳子上坐下,失魂落魄。
“完了。”其餘三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紛紛坐了回去,失魂落魄。
就算是正常人,也能看出吳年的佈局了。如果那是個陷阱,那麼進攻他們的根本就不是北山堡主力,吳年也不在外頭。
北山堡的精兵肯定集中在山廣縣,如果劉寵死了,那麼縣城就保不住了。吳年應該會回到古云城。
他們現在不敢狂妄了,只剩下瑟瑟發抖。
面對北山堡的次一等軍力,他們就守的很辛苦了。如果吳年來了的話,那他們完全沒有勝算。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有想法,但都沒有說出來。
“我們要不要棄城而逃?”
他們到底也算是一號人物,沒有因為這個捕風捉影的事情,而倉皇逃竄。
沒準這不是吳年的陷阱呢?
一天後。中午。
縣衙,同樣的房間內。侍女沒了,酒菜也沒了。只有火爐還燃燒著,還添了一個。
但就算是兩個火爐,也不能帶給四人一絲一毫的溫暖。不管是死了小舅子的令狐智,還是其餘三人,都覺得自己的頭頂已經是陰雲密佈。
雷霆會隨時隨地落下,把他們燒的灰飛煙滅。
“吳年真的得手了。呂廣志就像是紙片一樣,被他攻入了城中。我們絕對抵擋不住。馬上跑吧。棄城而走。”
許敏雖是個武將,也是漢人之中的豪傑,但是話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眼中盡是恐懼之色。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很難想象,就在一天前,他們喝著酒,烤著火,大言不慚的說。
吳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捅破外邊的金皮,裡邊是狗屎。
他們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就決定跑了。但他們沒有選擇通知其他人,也沒有打算白天走。
他們要趁著天黑,帶著自己的家眷,二千多兵丁,悄悄走。
但他們走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