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年說完之後,現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一臉震撼的看著吳年,看著這一位戰袍染血,面容雄毅的武將,在他的身上,所有人感覺到了決絕。
以及力量。
勇者向前,怯者後退。
當勇者向前的時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振奮的事情。振奮就是力量,無窮無盡的力量。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章進深呼吸了一口氣,雖盔甲在身,還是彎下腰來,單膝跪在了吳年的面前,話音響徹天地。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先是在場的精兵、民兵、軍戶,最後是流民,紛紛單膝跪下,包括那些心不在焉的流民,在這大勢之下,也不得不跪下來,免得遭受異樣的眼光。
從眾,也是人性。
二萬人的聲音漸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山崩地裂一般的宏大聲音。
這場面,就像是僧道在做法會。
吳年就是眾生遙拜的佛。
但僧道的聲音,卻遠遠沒有它更有力量。
問佛一聲,他會答應嗎?
問吳年一聲,他會答應。
兄弟們,一起上吧。
吳年昂首挺胸,站在北方面朝南方,接受眾人參拜,坦然無比。待這聲音漸漸止歇後,吳年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對眾人說道:“官吏、精兵、民兵留下。其餘民眾、軍戶回去,各自安分,不要隨意走動。”
“是。”
眾人又是整齊的一聲應是,然後扶老攜幼離開了。眨眼之間,二萬多人,便只剩下了一千餘。
吳年轉頭看去,看著這一張張堅毅而雄武的容顏,看著章進、劉武、鐵牛、李勇、王貴、張聲的臉,微微一笑。
國難當頭,各司其職。
不是他看不起民眾,真正的尖刀,只有戰士。
“兄弟們。本朝是沒有輔漢將軍這個官職的,當然也沒有將軍能開府建牙。只是現在遼東淪陷,我權且自稱將軍,開府。”
“既是開府,當要立下規矩。”
“李勇。”吳年聲音依舊雄壯,抬起頭來眸光鎖定了李勇。
李勇也是見過場面當然,但這個時候還是打了一個激靈。即是吳年的眸光有點嚇人,也是很激動。
他知道這一聲呼喝,代表什麼。
現在遼東淪陷,一切都被打亂了。吳年在廢墟之中以輔漢將軍開府號令北山堡,隨著勢力越來越強,權位就越來越重。
開府,就像是一個小朝廷,在小朝廷內當官,當然也是位高權重。
幾個月前他還只是個小兵。如何不激動?
“屬下在。”李勇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額頭上青筋暴起,奮力的怒吼了出來。
吳年與眾人嚇了一跳,這老頭有點嚇人。但他們很快反應過來,都是微微一笑。
章進等人都很理解李勇,他們又何嘗不是一個李勇呢?
或是小兵,或是亡命之徒,受到吳年的提拔,終有了現在的身份地位,並且隨著時間過去,會越來越位高權重。
“我府中。設長史,管民。以後凡北山堡內的民眾,不再分軍戶、民戶,全部為民戶。長史重大,暫時沒有人選,先擱置起來。”
“設功曹,監察官吏,有無貪贓枉法。也先擱置。”
“設司馬。管軍需後勤,如糧草、武器、防具、戰馬、城防。”
說到這裡,吳年抬頭看向了李勇,眸中含著笑意,點頭說道:“李勇,你為司馬。”
“是。”雖然有所猜測,但是餡餅落下的時候,李勇還是激動的渾身發抖,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洪亮應是。
“設左右牙門校尉,統帥三百精兵,擔任府中親兵護衛,張聲、王貴,由你們擔任。”
吳年的眸光越過了李勇,落在了張聲、王貴身上。
“是。”張聲、王貴當然也很激動,面色赤紅,大聲應是,唾沫都飛出來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親兵將是不需要多麼驍勇善戰,只需要忠心耿耿就行了。王貴、張聲是從一開始就跟隨他的老兄弟了。
吳年信任他們。
吳年點了點頭後,馬不停蹄又對章進、劉武、鐵牛三人道:“封你們為校尉,不在府中任職,為外大將。各自領兵三百人。”
“是。”章進、劉武、鐵牛卻是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後,才張口應聲。不是他們不滿意,怎麼就還分內外呢?
這是吳年深思熟慮的結果。
他對楚國的官制不太瞭解,只能照搬前代的。
既然開了輔漢將軍府,作為一個小朝廷,作為民政、軍政、監察的中心,那麼有朝廷,就有外部文武。
除了長史、功曹、司馬這三個大官職之外,會有若干小吏,負責各種事情,隨著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人員將會越來越多。
隨著勢力越來越大,當然也就需要有人管理地方上的民政,軍政,以及駐軍。
章進、鐵牛、劉武都是勇將,是可塑之才。
吳年對於三個人是有期望的,雖然他現在只給了三人每個人三百兵權。
但希望他們未來就算是比不上蒙元人的萬戶大將,至少也能媲美衛長青這樣的老宿將,敢與蒙元人作戰。
既然要驅逐韃虜,光復遼東。
那麼一開始心就要大,直指這個目標。就要好好構架權力機構,以此來號令整個遼東,有志向反抗蒙元人的百姓。
“我的三百親兵,以及你們三人的九百兵。缺少的兵丁,就從民兵之中抽調,今天建設成軍。用繳獲的蒙元人戰兵的盔甲、武器武裝。”
“再從民眾之中,抽調十八歲到四十歲的漢子,重新組織起民兵。誰敢不服兵役,殺。”
“四十歲到六十歲為第二隊。”
“十三歲到十七歲為第三隊。”
“直到流乾最後一滴血。”
“兄弟們,別怪我心狠。我擊破了朱耳哈的一千蒙元戰兵,金桓山一定勃然大怒。會派遣兩個甚至是三個千夫長來攻打我們北山堡。”
“城破只有一個下場。”
“男子被殺,女子淪為玩物。”
“不要小看蒙元人。戰鬥已經開始了,就在現在。”吳年右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緩緩的抽出了雪白,但卻佈滿了缺口的鋼刀,舉向了天空。
陽光照亮了鋼刀。
霜白如雪,光寒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