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人,其實是半信半疑的。
雖然未婚先孕這事,看江家少爺的表情,是八—九不離十了。
可後面這個更勁爆的秘密,就不知真假了。
江家少爺是獨子啊?
哪來的弟弟?
難道是堂弟或者表弟?
這樣的事,怎麼他們一點風聲不曉得,能被這小姑娘知道了?
江宏則是一個字都不信,聽到對方這樣侮辱家風,一時間也忘了什麼不打女人的說法,伸長了手臂就要揍人。
可手剛伸出來。
一邊的老管家就帶著保鏢們攔住了江宏。
老管家面上彬彬有禮:“江少爺,這裡是顧家,沒人可以不尊重大小姐。”
老管家服侍了顧家主大半輩子。
當然立刻就認同了顏蘭若的顧家大小姐身份。
之前之所以不攔著兩人找大小姐的麻煩。
是家主的吩咐。
在口頭上,沒有人能在大小姐這討得好。
可動手?老管家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顧左看著老管家的做法,大聲道:“管家,您在顧家服侍一輩子,家主這樣行事,您也不勸一勸嗎?”
他不敢直接質疑顧家主,可對著管家,他卻明裡暗裡在說顧家主老糊塗了。
老管家面不改色:“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少爺有想法,可以親自和家主談。”
顧左就不再做聲了。
那邊的江宏卻過不去這事,被保鏢拉著不讓靠近顏蘭若,嘴裡卻還在罵:“顧左你這個連聲爺爺都不敢喊的孬種!你爺爺給顧家認了個什麼東西回來!這是連江家多年的情誼都不要了是吧!你現在一個屁都不放,你還是兄弟嗎!”
顧左面上閃過難堪。
顏蘭若看向一邊的老管家,好奇:“他看起來很生氣。”
老管家從顧家主那裡,知道顏蘭若很多事。
更知道對方不太通人情世故。
更或者說,不太在意這些。
家主又有意讓人看到大小姐的本事,好叫外面的人閉嘴。
便提點道:“人們剛得知真相時候,總是因為其太過殘忍不肯承認。但是隻要你把證據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就認命了。”
老管家說到這裡,輕嘆一口氣,帶著憐憫:“總要過這一遭的。”
顏蘭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就對那邊還在掙扎的江宏道:“你父親是入贅吧?你父親除了你在外面還有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叫……賙濟,那是你親弟弟,也是你女朋友孩子的父親。”
江宏本來越聽越憤怒,可是對方說到賙濟的名字的時候。
江宏眼睛頓住了。
心口的慌亂越來越大。
他不該不相信父親。
這麼多年,父親和母親夫妻恩愛的佳話,他是從小聽到大的。
雖然父親常年不在家,但他每次回來都會給自己帶禮物。
禮物不是隨意帶的,都是那個年齡段的男孩子喜歡的。
可見是用了心的。
但是賙濟……賙濟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和賙濟高中是同一個班。
有次班級組織活動,他被賙濟害的差點從樓道摔滾下去。
他就開始針對對方了。
霸凌一個人對於他這樣的世家少爺很容易。
但這事卻被父親知道了。
一貫溫和的父親,那次就像個活閻王,動用了棍棒狠打了自己一頓。
為了表示歉意,還表明日後江家都會資助賙濟。
這會兒,這女人信誓旦旦說賙濟是自己弟弟這事,他卻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一般。
很多事都能說的明白了。
明明他自小欺負過的人很多,父親從未管過。
怎麼那一次就那麼生氣?
父親送給自己球鞋的第二天,他在賙濟的叫上也看到了同款。
對方的甚至是限量款。
再比如,父親明明最在乎臉面,卻在聽見自己女朋友懷孕後,沒有表達憤怒。
甚至直接要他負責把人娶回江家。
不、不對,不能被這女人帶偏了,江宏深吸幾口氣:“你在胡說什麼?就算你知道賙濟,那也不該把他和我扯上關係。”
顏蘭若點點頭,證據不足,沒事,她認真說:“賙濟的母親是周丹,她是你爸爸的青梅竹馬。兩人在同一個村子裡長大,嶺西村。”
這可就太具體了。
嶺西村離京圈雖然遠,但是都有具體位置具體名字了。
要查豈不是很簡單?
當即有人給手底下人發訊息,想要查檢視這事真假。
這小姑娘看著又不像是失心瘋,嘴裡說的話說的這麼篤定。
江宏卻沒法再反駁了。
不是他相信顏蘭若。
而是他在第一眼看到賙濟,心裡就不舒服。
也因此才會找到由頭就針對對方。
現在想想。
對方的臉明明很像年輕時候的父親!
他頭上冷汗直冒。
卻沒興趣再在這給人當猴看,立刻表明要回家。
老管家甚至貼心的給他配了司機和車,要直接送他回江家。
顧左把這一切從頭看到尾。
等宴會結束,人們都散開來。
他才湊到顏蘭若面前,神情複雜:“你怎麼知道那些事?”
他能問這句話,說明已經查出了眉目了。
顏蘭若奇怪的看他一眼:“當然是我算的。”
顧左不信。
顏蘭若結合顧左之前的話,反映過來了:“你不信我,怎麼還要我到顧家來。”
質樸的山裡人,暫且還不太能理解替身文學。
她剛下山,準備找師父的老友顧家主。
結果在路邊等車,就碰到了顧左,聽到對方是顧家人,又表明要她幫忙,會給酬勞。
顧左頭頂確實烏雲密佈,不是被大鬼纏上,就是有人下咒害他。
總歸是大生意。
她就答應了。
可等到了顧家,這僱主不知為何心情變得很不好,再沒和自己商量幫忙的事。
沒人能理解顧左心中的不服。
顧家主看到顏蘭若第一眼,就認定她是家裡的貴客。
讓老管家細心招待。
當年宋茹都沒這個待遇!
顧左替他的白月光委屈,看到顏蘭若這替身也就帶著怨氣。
但顧左還不至於蠢到那個地步,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跑去找了顧家主。
老管家把賓客們送完,看到大少爺走的方向,就道:“大少爺,前些日子您離家後不肯回來,家主有些事不好與您說,大小姐她,原本就是顧家的貴客,是有信物的。”
顧左沒應聲,等見到顧家主。
聽著對方說起幾十年前被顏蘭若師父相救。
還有什麼顏蘭若師門是隱士高人。
什麼好不容易才能哄得對方應下這次認親。
顧左就覺得——顧家主,他的爺爺,真是年紀大了。
怎麼這種封建迷信的話都能信了!
是,對方說的江家的事恐怕是真。
誰知道對方不是什麼不地道的手段曉得的,再冒充世外高人說算出來的!
不行,他要去找那個女人!
讓他滾出顧家。
決不能讓這種騙子在顧家待著!
他也得為他的兄弟討回公道。
就算江家的事情是真的,這女人當著眾人面爆出來,她也不能全身而退!
等問清那女人的住所,他更覺得這女人不能留。
居然讓她一個人住在老宅最裡邊的大院子裡。
還什麼有事只能用老宅的電話聯絡,僕人都不能進。
絕對在搞什麼骯髒壞事,他奔著要揭穿對方的心思,揣了一支偽裝成鋼筆的攝像頭,別在胸前口袋上。
就急吼吼的衝到那個大院子前面。
這院子院牆極高,本來就是一個花房改造的,不繞進去看不到裡面。
他也不走正門,想了想,從小時候貪玩找到的偏僻小門進去。
等他剛走進,就聽到那女人笑得愉悅的聲音:“你多吃一點,顧爺爺這次可買了不少。”
臉皮厚,這就叫上爺爺了。
緊接著是另一道男人粗壯的嗓音:“本大爺可好久沒吃這麼飽,這顧家,還是來對了。”
好啊!
顧左熱氣往腦門一衝。
原來是在這裡偷偷養男人!
他三步並兩步,往裡衝過去,嘴裡大罵:“好啊,你這個賤女人,敢在顧家老宅搞這種骯髒的事,你……你你你!”
他的前面,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野獸,蹲坐在顏蘭若這女人面前,正低頭吃著一個大盆裡裝著的生肉。
即使是蹲坐,身形都有一層樓高。
難怪要藏在這裡,只有這裡能擋住。
聽到自己的聲音,野獸抬起頭來,滿嘴鮮血和血絲。
怪、怪物!
顧左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