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伽咼的生物鐘準時喚醒她起來晨練時,她看到原本睡著米爾三人的地方早已清空。
很顯然,對方不辭而別了。
“嘖,真是的,又吃又喝,還不曉得說聲謝謝。”
伽咼有些不滿地撇撇嘴,而後開始熟練地做起單手俯臥撐。
【你正在進行左手俯臥撐,手臂力量和左側胸肌力量增強,爆發力提升】
“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短時間內只能練練上半身了。”
隨著一組組訓練的完成,伽咼汗如雨下,身上也開始蒸騰出熾熱的霧氣。
過了一會,養父也從睡夢中醒來。
他習以為常地看了看正在自律的伽咼,而後準備好出門的行裝。
雖然一個三歲的女孩進行交替單手俯臥撐這件事確實有點不太正常。
但是堅信伽咼是受祝之子的養父卻不以為怪。
目送養父拖著拉車出門後,伽咼更加賣力地鍛鍊起來身體。
經過和米爾的三拳之戰,她感受到了危機感。
雖然那個沒有鼻子和嘴唇的傢伙顯然也不是凡夫。
但這件事切實地證明了底巢中能夠威脅到如今她的存在數量不會太少。
一直以來,對於底巢的危機感都在促使她努力鍛鍊。
而如今這種危機感已然達到頂點。
這片拾荒者聚集地之所以較為平靜,肯定是因為有兩個或更多大型幫派在周圍博弈。
一旦這些龐然大物想要打破脆弱的平衡,那麼前一秒還是幫派緩衝區的這裡,下一刻便會被嗜血的狂徒們化為殘酷的絞肉場。
她必須變得更加強大,必須儘快擁有能夠保護自己和養父的力量。
她要超越時間的限制,超越正常成長的曲線。
用最殘酷的鍛鍊撕裂肌肉,將自己的軀殼打造成行走世間的兵器。
伴隨著近乎癲狂的變強執念從伽咼腦海中湧出,系統彈窗也隨之出現:
【新目標設立:突破極限】
【打破桎梏,成就超凡】
伽咼的瞳孔不禁顫動了一下。
這是一個模糊不清,又有著些許詭異的目標。
“突破極限嗎?我該怎麼做?”
伽咼回憶起前世的古泰拉運動界有一種說法——撞牆期。
簡而言之,身體在運動時,血糖肝醣都用的差不多後,就會轉而代謝脂肪等非糖有機物生成能量。
這時身體會認為這樣的運動程度已經到達自我設定、無法繼續負荷的極限。
那種感覺就如同奔跑者遇上了一面堵塞前路的高牆一般,故名撞牆期。
但如果咬牙支撐過去,打破身體假想的極限,那麼便會感受到猶如新生般的順暢感,身體機能也會大大提高。
“理論成立,開始行動。”
伽咼眼神堅毅,一瘸一拐地走到堆放回收品的角落,開始挑選合適的負重道具。
……
隨著過度充血的肌肉再次被強弩之末的筋腱拉攏收縮,細密的血絲從腫脹的面板上緩緩滲出。
混雜著血水的淡紅色汗珠自青筋暴起的額頭流下,熾熱如火的粗烈吐息自早已充血呈破敗風箱態的肺腑中衝出。
在此前無休止的鍛鍊下,伽咼的四肢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如交響曲般伴隨著她身軀一次次麻木地起落而奏響。
所有的一切跡象無不在訴說——伽咼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
再這樣鍛鍊下去,她就要壞掉了。
【你正在負重俯臥撐,手臂和胸肌力量大幅提升,爆發力大幅提升】
【你的橫紋肌正在溶解,請及時停止訓練】
看著不斷跳動的警告彈窗,伽咼咬咬牙,停下了鍛鍊的程序。
直到她的身體瀕臨崩潰,她也沒有遇到自己的那面牆。
原因很簡單——在她的鍛鍊下,{無限成長}會不斷抬升她的身體機能,進而拔高她的極限。
而她為了追逐新的極限,又必須進行更高強度的鍛鍊……
她和極限之間的關係,宛若芝諾的烏龜,一直在接近,卻始終無法觸碰。
在這種死迴圈下,哪怕她將自己煉到死,也不能透過鍛鍊完成系統的目標。
她的身體每個細胞都如同過載的儀器般顫動著,強烈的眩暈感剎那間席捲了她虛脫的身體。
強撐著爬到裝食物的袋子前,伽咼盡全力掏出一包屍體澱粉。
而後艱難地抬起水壺,就著過濾水吃下了它們。
有了食物和水分的補給,伽咼猶如久旱沙漠一般乾枯的軀殼重新煥發了活力。
但強烈的虛弱感仍然盤踞在她的身體上,讓她每移動一下自己的肌肉都不禁痛得齜牙咧嘴起來。
“嘖,鍛鍊的是不是有點久啊,出門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今天腿還是殘的,就不去父親那邊幫忙撿垃圾了。”
自言自語間,伽咼拖著痠痛的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門。
“這次煉得有點過火啊……”
感受著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在抗議,伽咼有些無奈。
這一次,她確實有點上頭了,覺得可以一下子就完成系統目標。
但是仔細一想,按照系統目標完成難度逐漸增長的規律來看,這怎麼可能呢。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她的身體極限幾乎不可能靠正常的鍛鍊達到。
她先前最大的依仗{無限成長},此刻化作了阻擋在其前路的宏偉高山。
如果不找到合適的方法,她甚至有種預感自己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目標。
“唉,沒關係,總會有機會的。”
伽咼樂觀地自我安慰道。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樂觀了。
“去找老比爾吧……嘶,有點疼啊。”
她一邊倒抽著涼氣,一邊蹣跚地走到大門前,踮起腳開啟沉重的門鎖,而後推開了大門。
就在她推開大門的一瞬間,一陣強烈到了極點的不安感如潮水般奔湧而來。
她抬頭看著已經昏沉的天空,瞳孔因驚慌而收縮。
這個時間點……
養父在平時早就應該回來了。
……
垃圾山的一處斜坡上,黃昏的殘陽透過遮蔽天日的霾雲,將如血的霞光灑滿了這片寂靜的角落。
而一個傾倒的破舊拉車,正靜靜躺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在無聲的枯寂中,輕輕旋轉的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挲聲,似乎想要訴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