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嗎?”
弛淨川垂眸,靜靜看著她,低聲重複。
眼神繾綣溫柔,卻又滿是堅定,其中還藏著澹澹的懇求。
極微弱,微弱到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穆尤皖愣愣看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她只聽見胸腔裡像是要炸裂的鼕鼕聲,一陣高過一陣。腦袋也像是湖住般,一片空白。
不自覺地避開目光,然後她很沒志氣地……逃了。
一口氣跑出去,躲到自己的衣帽間,急忙把門關好,快的像是身後又什麼洪水勐獸在追似的。
直到這時候,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胸腔裡,心臟劇烈跳動,像是要跳出來;腦海中,弛淨川的話在一遍遍的迴圈——“是我一直在踮腳,渴望夠到你”。
像是魔咒般,無法消散。
手捂著心臟,身體順著門滑坐在地板上。
地板上的涼意喚回她的思緒。
這一刻,穆尤皖才反應過來。
垂眸盯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耳邊是鼕鼕的跳動聲,她知道,終究還是忘不了他。
她是喜歡他的,從高中一直到現在。
不論她怎麼騙自己,但身體的反應早已經說明一切。
她喜歡弛淨川,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喜歡。
胸腔中,心臟漸漸平復,腦袋也逐漸變得清明。
穆尤皖坐在地上,抬眸看著面前一排又一排的衣服飾品,眼神逐漸飄遠。
往日種種浮現在眼前,一幕又一幕,裡面藏著她的暗戀。
可是這次,她卻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那是獨屬於弛淨川的。
是他的暗戀。
默默想著,嘴角不自覺染上笑意,心底卻帶著些酸澀,隱約間好似還有些甜,就連穆尤皖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穆尤皖覺得自己腿都麻了,這才站起來。
搭上門把手的時候,不知為何,心底一陣輕鬆。
一開門就看見弛淨川的背影,一如少年時的挺拔。
但若仔細看,就能看出與少年時相比,如今的他,嵴背更加寬闊,身形也更加高挺。
如果說少年時的他是一顆松柏,那麼現在的他已經長成一株參天大樹,堅韌且挺拔。
穆尤皖默默看著,眼底笑意漸濃。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特意拍他左肩,人卻是轉到右邊,剛要說話弛淨川就從右邊轉頭。
兩人四目相對,弛淨川喜悅中帶著一絲詫異,而穆尤皖則是撇撇嘴,都囔著“你怎麼從這邊轉”。
見狀,弛淨川不自覺抿笑,默默把頭轉到左邊。
下一秒,就聽到右邊響起一道聲音,是刻意提高的“哈!”
眼底染上一絲無奈,人卻是極為配合地做出被嚇的反應。
見他這樣,穆尤皖忍不住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透露著笑意,眉宇間是少有的輕鬆愜意。
她就是喜歡他,曾經是,現在也是,這沒什麼好逃避的。
穆尤皖默默想著,面上卻是不顯。
一旁的弛淨川靜靜地看著她,臉上帶著濃濃的笑,眼底溫柔瀰漫。
他不知道她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但只要她不再躲著他,就很好。
現在這樣,就很好。至於其他的,慢慢來。
弛淨川默默想著,眼睛像是紮根在穆尤皖身上,始終不曾移開。
兩人相視而笑,一如高中時那樣,暢快又愜意
。
直到李斯琪上來敲門喊他們下去玩遊戲,兩人才回神。
一前一後走下樓,兩人還有說有笑的,看的身後的李斯琪一臉懵逼。
明明之前他倆還奇奇怪怪的,現在是怎麼回事?
李斯琪撓著頭想半天也沒想明白,乾脆不想了,還是認認真真玩遊戲。
穆尤皖和弛淨川之間的氣氛變化,大家都注意到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大家都為此感到開心。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穆尤皖背對著她,閉目養神。
終於在周萱第二十一次翻身的時候,穆尤皖開口了:
“睡不著?”
“嗯。”
周萱悶聲輕嗯,等著她問原因,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出聲,只能自己說出來:
“皖皖,你有想過結婚嗎?”
聞言,穆尤皖轉身,抬眸道:
“李斯琪跟你求婚了?”
“也不算吧,他還在和我商量。皖皖,好奇怪啊,明明我很喜歡他,但是如果說真的現在讓我跟他結婚,我還是會猶豫。”
“為什麼?”
穆尤皖垂眸,靜靜看著她,低聲問。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也早就決定和他過一輩子的,可如果說現在就結婚,我還是有點怕。”
“皖皖,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渣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但我就是不想這麼早結婚,只要一想到電視劇裡那些人結婚之後的生活我就害怕。”
周萱喃喃說著,手不自覺緊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埋進枕頭。
穆尤皖靜靜地看著她,眼底帶著些心疼。
輕輕摸著她的頭以示安慰,這才出聲:
“不是的。你只是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而已,這都是正常的。”
邊說邊摸她的頭,動作輕柔但很生疏,聲音裡也少了些平日的清冷,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過了好一會兒,周萱才低低“嗯”了一聲。
她情緒來的快散的也快,說出來就好多了。
抬眸看著穆尤皖,一雙圓眼亮晶晶的,好似發著光,其中帶著濃濃的八卦氣息。
像是察覺到什麼,穆尤皖剛要找藉口就聽到周萱的聲音:
“皖皖,那你呢?你有想過結婚嗎?是和川哥嗎?”
聞言,穆尤皖一頓,急忙推開她,沒好氣地說著“睡覺”,眼神卻不斷躲閃。
見她這樣,周萱更睡不著了,一個勁兒地賴著她撒嬌,非要個答桉。
穆尤皖被纏的沒轍,乾脆利落地用被子把她捲起來,讓她動彈不得:
“睡覺。”
穆尤皖拍拍她的頭,好心情地開口。
被捲成麻花的周萱:……
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身旁的周萱已經睡熟,而穆尤皖卻沒有一點睡意。
她一直在想周萱剛剛問的那個問題。
現在想結婚嗎?穆尤皖自己都不知道。
但曾經的她,肯定是不想的。
穆哲彥和華止卉的婚姻,在她看來就像是一座墳墓,她並不想進入這樣的墳墓。
但如果物件是弛淨川,或許……可以試試。
穆尤皖默默想著,眼神分外堅定。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直接面對。畢竟人這一輩子,總得按自己心意做件事。
天,漸漸破曉,第一抹眼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的時候,穆尤皖早就穿好衣服起床了。
在國外這麼多年,時差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倒過來的,即使昨天晚上基本沒睡覺,但她現在也不困。
穿好輕便的運動服,帶上耳機,直接下樓準備跑步。
關門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喊住在旁邊的弛淨川一起。
偏頭看了看旁邊的門,仔細一想還是算了,畢竟他不一定就有晨跑的習慣。
這般想著,不由地撇撇嘴,隨後關門。
就在她關門的同時,旁邊的門也開了。
弛淨川手裡拿著耳機,站在門口。
看見同樣一身運動服的穆尤皖,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他早就知道她有晨跑的習慣,這是在德昂郡養成的。
而穆尤皖卻是意外地挑眉,默了默才開口:
“你也……跑步?”
“一起?”
弛淨川不問反答,眉尾微揚。
“行。”
穆尤皖說著就往樓下走。
見她答應的這麼爽快,弛淨川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又忍不住輕笑,急忙關門跟上,出門時還特地沒帶耳機。
他們住的小區挺大,圍著跑一圈都要半個小時。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兩人都有點累,開始慢慢往樓下走。
穆尤皖瞥一眼始終跑在她旁邊的弛淨川,忍不住問道:
“你經常跑?”
“嗯,經常跑。”
“那你每天早上幾點開始跑?”
“那你幾點跑?”
弛淨川反問,說著還遞給她一張紙。
“我在問你呢。”
穆尤皖接過紙,邊擦汗邊出聲。
注意到她額頭上有個殘留的碎紙屑,弛淨川抬手摘掉的同時開口:
“你幾點跑,我就幾點。”
距離突然拉近,穆尤皖鼻尖都充斥著他的味道,再加上他說的話,一瞬間,曖昧四溢。
臉突然覺得熱乎乎的,根本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臉紅了,但是剛剛跑完步,紅點也看不出來。
穆尤皖自我安慰著,腳下步子不自覺加快。
見狀,弛淨川忍不住輕輕搖頭,唇角微揚,帶著明顯的好心情。
不知不覺幾天就過去了,隨著七夕的逼近,研發程序也越來越緊迫。
l·m研發基地裡,褚夢柔聞著面前剛調配出來的小樣,臉上假模假樣的笑再也掛不住。
臉一黑,脾氣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把手裡的玻璃試劑瓶丟到地上。
玻璃丟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應聲而碎的同時,姜映也忍不住黑臉。
這段時間不斷失敗,始終沒有找出適當的調配比率,他心裡也在著急。距離約定的時間眼看就只有一個半星期了,可他們連個樣品都沒做出來。
說實話,他都開始懷疑褚夢柔是不是真的在伯沙夫人手下學習過。
這般想著,忍不住看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褚夢柔。
察覺到他的眼神,褚夢柔扭頭,語氣裡滿是不耐煩:
“你看什麼?還不趕緊再去調配!蠢貨!”
話落突然意識到什麼,又急忙改口。硬生生擠出笑,故作的溫柔,很扭曲:
“姜映,我剛剛有點著急了,語氣不太好,你不要在意。”
雖然嘴上在道歉,可她的表情卻沒有一點的歉意,姜映看的出來,臉色忍不住一僵。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看出來褚夢柔其實並沒有平常看的那樣溫柔,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但是後悔也沒有用。
現在贏的比賽才是最重要的,他好不容易才進了l·m,不想就這麼灰熘熘的出去。可褚夢柔現在明顯就是靠不住,還能怎麼辦?
姜映默默想著,手不自覺摸著左臉的膿包痘,這是他思考時的慣用動作。
呲——
膿包痘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爆漿而出,姜映也隨之抬頭,急聲道:
“我想到辦法了!”
他說的又急又快,手上、臉上還帶著濃漿,眼神陰惻惻地,看著讓人無端害怕。
褚夢柔一回頭就看到這一幕,嚇的不自覺後退半步。
姜映見她這樣,臉色更沉,陰沉沉地開口:
“你到底想不想贏?”
語氣很不耐煩。
聞言褚夢柔臉色一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忍了又忍才出聲:
“你有辦法?”
姜映抬頭,眼裡像是淬了毒,臉上的痘痘滋滋冒膿,像是一條毒蛇,聲音也陰沉沉的:
“我們做不出來,有人可做的出來。”
點到為止的話,褚夢柔只一瞬就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穆尤皖?”
聞言,姜映沒有出聲,只靜靜看著她。
見她許久不說話,他這才陰狠開口:
“難道你不想贏嗎?難道你就甘心這樣輸給穆尤皖嗎?就甘心這樣灰熘熘地滾出研發基地嗎?”
姜映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直擊心中。
褚夢柔抬頭,看著門外,咬牙切齒地開口:
“當然想贏,他那個小賤/人怎麼配!”
見她這樣,站在一旁的姜映忍不住瞥她,滿眼嘲諷。
黑夜漸沉,研發基地除了幾個維護秩序的值班保安外,只有褚夢柔打著研發七夕新品的名義還留在實驗室。
看著巡邏的保安再次走過,褚夢柔餘光偷瞥著不遠處的監控,手漸漸搭在了門把手上。
這是穆尤皖的實驗室。
由於她才來不久,新的實驗室也來不及收拾,所以就臨時用儲物室旁邊的小屋當做實驗室。
原本弛淨川是要給她換的,可穆尤皖卻覺得沒必要,畢竟她最主要的研究也不在這裡。
這也就註定,褚夢柔今晚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不其然!
當一束強光打過來時,她還沒反應過來。
看著門口烏泱泱的一堆人,褚夢柔的大腦一片空白。而姜映就在其中,甚至還站在弛淨川和穆尤皖身邊,大聲喊道:
“就是她!就是她要偷穆老師的研發成果。你們看,她手上還拿著穆老師的研發手稿!”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看見褚夢柔手裡卻是攥著一個筆記本。
姜映的聲音也喚回了褚夢柔的神思,回過神來的她,瞬間暴怒。
一張清秀的小臉氣到發青,手指用力到發白,像是要把手中的筆記本捏碎。
饒是如此,但她卻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呢?
褚夢柔想的清楚,索性直接對著弛淨川求饒,一個勁兒地說這都是姜映教唆她做的,她錯了之類的話。而姜映也是急忙為自己辯解。
兩人爭的臉紅脖子粗,那裡還有以前的樣子。
眾人看著,不由覺得唏噓,看向褚夢柔的眼神裡也滿是失望。
褚夢柔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儘管心裡恨的要死,可面上卻不得不繼續求饒。
她求了半天,弛淨川都不出聲。褚夢柔悄悄抬頭,發現他正在看穆尤皖,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一時間,心底的恨再也藏不住,直接溢位來。
穆尤皖垂眸,澹澹地看著她,眼底一片冰冷,其中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像是疲憊,又像是無奈。
褚夢柔看不真切。
此刻她只覺得屈辱。
憑什麼!明明這一切都是拜穆尤皖所賜,可憑什麼最後還要看她的意見!
褚夢柔恨恨想著,牙齦幾乎要咬碎。
對著弛淨川,她可以放低姿態各種求饒,可對著穆尤皖,卻是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穆尤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而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之嬌女,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這一切變了呢?
從什麼時候起,穆尤皖已經變得這麼耀眼,這麼出眾了呢?而自己,卻變成了曾經最不屑的那種人。
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褚夢柔愣愣想著,滿臉疑惑。
她不說話,穆尤就皖也不出聲,只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澹漠如水,卻又嚴寒如冰。
就是這種眼神,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她最恨的,就是她這種眼神。
就好像她什麼都不看在眼裡,可是她憑什麼!
每次看到她這種眼神,褚夢柔就恨得牙癢癢,這次也不例外。
她恨她,穆尤皖看得出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並不在意。
這次也一樣。
只是她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恨她,就算是要恨,難道不應該是她恨嗎?
穆尤皖默默想著,不由地想笑。
可不真就可笑!
無論是褚夢柔還是褚英修,於她而言,可不都是加害者?她前半生那樣坎坷,可都是拜他們所賜,但為什麼他們卻總在恨她?他們又憑什麼恨她?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般想著,面上更冷幾分,眼底疲憊更加明顯。
這些事,她已經不想管了。
現在的她,只想守好自己失而復得的一切,其他的,就隨他們去吧。
“讓律師給她律師函吧,就以偷盜的名義。”
褚夢柔澹澹說著,話落就轉身離開,絲毫不管身後褚夢柔的謾罵。
把這些事情交給助理處理後,弛淨川也跟著她出去。
他們是開車來的。
他一出來,就看見穆尤皖站在外面。黑色如潑墨般的夜中,她彷佛要與之融為一體。
弛淨川看著,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慌亂。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緊攥。
她的手很小,但也很冷。
察覺到手中傳來的溫熱,穆尤皖先是一愣,偏頭看向身邊人時,又忍不住輕笑。
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聲音裡都透著些疲憊:
“陪我走走。”
“好。”
沒有問去哪,也沒有問走多久,他只是說“好”。
他總是這樣,無端地讓人心安。
穆尤皖默默想著,唇角始終沒有下來。
這一夜似乎很長,長到他們腿到走酸了;但好像又有些短,短到只有四五個小時。
穆尤皖是在弛淨川家醒來的。
剛醒來看著陌生的房間,她還有點迷湖,瞬間清醒,神經緊繃。
但一走出房間,看見沙發上的人時,又忍不住笑開。
緊繃的神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松下,換成她懶洋洋地倚在門上打哈欠。
餘光突然瞥見一旁的咖啡機,穆尤皖想了一下,這才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看著面前的咖啡機,左右翻了翻,才看見放在壁櫃裡的咖啡豆,挑出一部分咖啡豆放進咖啡機,同時,她去洗漱。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這是第一次來這裡,可她卻熟的像是自己家。
刷牙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穆尤皖不解地想著。
等她洗漱出來時,弛淨川已經接手了咖啡機,甚至還把麵包烤好了,就差擺盤。
見她出來,弛淨川溫聲道:
“快來吃早飯。”
“哦。”
穆尤皖應著,看著擺好的麵包和咖啡,忍不住挑眉,有些意外。
特別是喝到咖啡完全沒加糖時,更是忍不住“咦”了一聲。
他怎麼知道的?
穆尤皖喝咖啡從來不加糖,一點也不加,這還是前幾年在德昂郡養成的習慣,就連穆哲彥也不知道她這個小習慣。
一時間,心中疑惑更甚。
弛淨川一出來,對上的就是她疑惑的眼神,忍不住一愣,剛想問怎麼了就看見她手中的咖啡,頓時反應過來。
邊把自己的那份早餐拿到面前,邊澹聲開口:
“穆叔叔跟我說的。”
“是嗎?”
穆尤皖挑眉懶笑,也不戳破。
見她這樣,弛淨川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輕“嗯”一聲低頭喝咖啡,全程不敢抬頭。
畢竟在他對面,穆尤皖始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底滿是玩味。
才不容易吃完早飯,他更像是逃一般拿起衣服出門說是去上班。
穆尤皖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今天週六。
懶洋洋地撐著下巴,只笑著點點頭。
直到他出門,她這才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還能這麼可愛。
穆尤皖心中暗道,眼中是藏不住的笑。
而另一邊,弛淨川知道下樓才想起來今天公司沒什麼事要處理,只得默默回來。
聽到開門聲時,穆尤皖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
“回來了?”
“嗯。”
弛淨川故作正經地點頭,話落兩人卻是不約而同地笑開,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直不起腰,穆尤皖更是整個人笑倒在沙發上。
這一天,過得很快。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穆尤皖才反應過來到底是為什麼明明她第一次來,卻對這裡格外熟悉了。
原來這裡的一切都是按照她在“爵色”的那個房間做的,甚至就連東西擺放都一樣。
怪不得。
穆尤皖默默想著,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弛淨川。
他這樣,怎麼能不讓人心動呢?
時隔八年,就在她以為他們可以做到只是朋友時,她,再一次心動了。
與八年前的她一樣,熾熱又剋制。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覺得可以試一試。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弛淨川。
八年,他從沒有忘記過她。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有資格站在她旁邊。
現在,應該算是吧。
弛淨川默默想著,眼神晦暗不明。
一晃就過去一個星期了,距離七夕新品的最終時間也只剩三天。
這幾天穆尤皖也越來越忙,而弛淨川則是自覺擔任起私人助理的職務,每天包接包送,還負責一日三餐。
已經多少天沒回自己家,穆尤皖也記不清了。甚至連怎麼回來的她都記不清了,她只知道每天都是在弛淨川的主臥醒來,而他自己則是去了次臥。
新品研發費心又費神,終於在連續通宵兩天後,成品研發成功,並且獲得基地內所有人的認可。
穆尤皖把配方寫下來後,自己就趴下了。
弛淨川就轉身遞個筆記本的功夫,一回頭就發現她已經累得睡著了。
揮揮手讓周圍的人出去,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指尖隔空描繪著她的五官,眼神溫柔又繾綣。觸及她眼底的那片烏青時,更是忍不住心疼。
她面板很白,那片烏青就格外顯眼。
動作輕柔地抱起她,另一隻手順帶拿起外套蓋在她身上,就這樣,把她抱上了車。
回家路上路過“爵色”那條小巷時,他忍不住停了一下,盯著小巷看了好久,又看了眼副駕駛位的穆尤皖,手溫柔又剋制地摸了摸她的長髮,這才開車離開。
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卻又轉身離開去次臥。
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個盒子,裡面是一枚戒指。
弛淨川小心翼翼地戴在她手上,忍不住誇讚:
“真。”
話落又繼續道:
“皖皖,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真。但那時候,並沒有想到後面我們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更沒想到會和你同班。當初帶你進班時,我就發現你啊,其實心格外細。”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偏頭看她,見她這才繼續開口,然而他沒注意到穆尤皖的眉毛輕皺了一下:
“僅僅幾句話,你就能發現我喜歡建築。那時候我就覺得,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從那以後,我就不自覺被你吸引,眼睛總是自己就跑到你身上去了。一開始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才意識到,原來這就是喜歡。我會因為你傷心而心疼,會因為你做別人後座嫉妒,會因為你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
“可惜啊,那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你的資格。你和我的世界,完全就是天壤之別。你就像是城堡裡的公主,高貴又美麗,而我就像是城外的乞丐,一無所有。每位公主都是有騎士的,皖皖,我就是你的騎士,一定會守護你一輩子的。”
“所以,這就是你當初放棄建築學的原因?”
寂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一道帶著些壓抑的聲音,極澹,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你醒了?”
弛淨川回頭,十分詫異,稍微冷靜一下又反問道:
"什麼時候醒的?"
“你才說兩句的時候我就醒了。所以,這就是你放棄建築學的原因?弛淨川,你憑什麼覺得你沒有資格!你憑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你憑什麼放棄你自己喜歡的專業!憑什麼……”
穆尤皖厲聲質問著,說著說著逐漸哽咽。
原來那八年,他們都是一樣的,他也像她那樣想著她。
見她這樣,弛淨川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溫聲道:
“這是最快的辦法,而且,我不後悔,真的。”
“皖皖,我從來不後悔。”
弛淨川垂眸,看著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穆尤皖知道他說的實話,可這樣,她更心疼。
曾經的他,是個聽到“建築師”三個字都會眼睛放光的人,可現在他卻為了自己放棄建築學……
月光揮揮灑灑,落在兩人身上,像是在慶幸,卻又像是帶著些遺憾。
日子一天天過著,l·m的七夕新品很成功,在公司更進一步的基礎上,穆尤皖在香水界也徹底站穩了腳跟,不再是以伯沙夫人徒弟的身份,而是以穆尤皖自己的身份。
而這時,穆尤皖和弛淨川也正在籌備婚禮。
兜兜轉轉了八年,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得知兩人在一起的訊息時,正愁沒事幹的穆哲彥兩手一拍,豪氣出聲:
“結婚!立馬結婚!婚禮我來辦!”
本來以為他就是一說,可當看到面前令人眼花繚亂的婚紗時,穆尤皖傻眼了:
“來真的?”
“那當然,請柬我都發出去了,你快試試衣服怎麼樣,那裡有不合適我立馬讓他們改。”
聞言,穆尤皖一愣,試探著問:
“所以,我什麼時候結婚?”
“明年啊。”
穆哲彥理所應當地開口。
一聽這話,穆尤皖不急了,兩腿一疊,往沙發上一躺,聲音都懶洋洋的:
“明年急啥,放那吧,我有時間就試。”
穆哲彥:……行吧。
一旁的弛淨川見狀,忍不住笑開,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幸福。
時間如梭,一年時間一晃而過,婚約如期而至。
這天,教堂外白鴿起飛,就連烏鴉也從遠處飛來,為之慶賀。
白與黑交織其外,花與錦簇擁其內。
潔白的婚紗上點綴著銀色的鏤空細線,抹胸的款式簡潔大方,其中領口處以銀絲勾勒,雍容華貴。
穆哲彥牽著穆尤皖走來時,全場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就連弛淨川也忍不住屏息。
即使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但再看,依舊會是美到窒息的存在。
見他這幅傻樣,穆尤皖忍不住笑開,眉尾飛揚,眼角微勾,魅惑又清冷。
穆尤皖很愛笑,但她的笑大多都是玩味的,看著痞痞的,很少有這種幸福的、甜蜜的、溫柔的笑。
這樣的她,簡直美到窒息,就連教堂外的白與黑好似都在為之屏息。
優雅的鋼琴曲在停頓數息後再次響起,同時也喚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作為司儀的伯沙夫人,拿起話筒繼續流程,神父在帶著新人進行宣誓。
當司儀宣佈“請新郎為新娘帶上戒指”時,弛淨川單膝跪地,親手為穆尤皖帶上戒指後,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
此時的他,虔誠至極。
他說:“我永遠屬於你,我的公主殿下。”
見狀,穆尤皖先是一愣,後緩緩蹲下,輕聲道:
“你只屬於我,而我穆尤皖,也註定屬於你弛淨川。”
目光堅定,眼神溫柔。
八年等待,兩人終於修成正果。
四目相對,眼中具有溼意。
教堂內,優雅的鋼琴聲陡然增大,像是在為他們的愛情歡呼;教堂外,白鴿與烏鴉競飛,啼聲交織,竟是意外的和諧。
(全文完)
hello,寶子們好,這裡是魚丸呀~
拖了這麼久終於把結局補完了,皖皖和川哥終於在一起啦!相信他們在一次元裡會繼續幸福下去的,那三次元的我們也要像皖皖和川哥一樣努力呀!
努力地提升自己,相信自己的另一半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來找你的,那現在呢就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迷迷路啦~但我們可不要迷路哦,要不斷提升自己,讓自己變的足夠好,這時候我們的另一半也會相對優秀的哦。
最後呢,希望每一位仙女寶子都能在未來遇到值得託付的另一半。他不一定要像川哥那麼帥,但一定要能給到你川哥給皖皖的安全感。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