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繁華街市走到無人小巷,從燈火通明走到路燈昏黃,天色越來越暗,她也終於快到“爵色”。
忍不住踢踢腿,抬頭看一眼沒有一點星光的夜色,心底不由泛起淒涼。
昏暗的小巷裡,穆尤皖悶悶走著,眸色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像是一潭死水。
小巷昏暗,人影寂寥,她也不由地放下些防備。
在黑暗籠罩下,情緒彷佛不受控,爭相湧出。
眼底思緒翻滾,血絲瀰漫,是少女心中藏著的怨憤不甘。
媽媽,真的……不值。
這般想著,穆尤皖忍不住握拳,眼底的恨意壓都壓不住。
她很少有情緒,更別說還是這麼強烈的憤恨。
忍不住錘了一拳在牆上,聲音很大,手也破了皮,留下一癱鮮紅的血漬在上面,看著就觸目驚心。
而她卻像是感覺不到,手依舊死死地抵在牆上,呼吸逐漸粗、重,眼底血絲瀰漫,眼尾處染上猩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牆上的血染了一層又一層,手上的傷凝固又破開,留下點點血汙。這時,她像是才意識到痛。
垂眸看一眼右手,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穆尤皖忍不住皺眉。
要是這樣回去,他肯定會擔心吧。
這般想著,急忙搓搓手上的血汙,可是並沒有什麼用。
血已經乾涸,粘附在手上,只能用水洗。
站著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轉身,打算去周邊的小商店買幾瓶水。
走到巷口的時候,鼻尖突然傳來一陣刺鼻的香味,很濃,頭有一瞬的暈眩。
揉著太陽穴勐眨兩下眼,這才清醒一點。
繼續往外走,快走到小商店時勐地身子勐地一軟,眼看就要倒地。
突然,一道瘦小的人影接住她,這人正是弛建。
恍忽間,她只聞到那人身上帶著些酸臭,還有剛剛在巷口聞到的那股濃郁到刺鼻的香味。
本能地察覺到危險想掙開,可身體卻軟綿綿的,就連腦袋也很暈,根本無能為力。
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掙扎間,手上剛結的痂裂開,有幾滴血滴在地上,悄無聲息,沒有一個人察覺。
一旁小商店老闆的女兒,手裡還拿著芭比娃娃,看到這一幕,轉頭問他:
“爸爸,姐姐怎麼睡著了?那個醜醜的是不是就是書裡要抓走公主的壞——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闆捂住嘴。
小商店老闆胖胖的,長著一張討喜的小圓臉。
他憨厚地笑著,邊捂住自己女兒的嘴,邊朝弛建憨憨一笑,急忙開口:
“那是姐姐的爸爸,帶她回家而已。囡囡乖,就當沒看見,以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啊。”
“可是——”
小女孩鼓著臉,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
這種光明正大撿、屍的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不能惹!
可是他撿的那個人,怎麼看著還有點眼熟,究竟在哪兒見過……
小商店老闆默默想著,眉頭不由緊皺。
見他這樣識趣,弛建也懶得再多生事端。
只瞪他一眼以示警告,隨後就拖著穆尤皖上了一輛破爛老舊的麵包車。
而這時,那小商店老闆才想起來那人是誰!
可不就是那個天天到隔壁店買包子的小姑娘嘛,每天早上從這兒路過去上學的那個。
壞了!
他可聽說那小姑娘家裡厲害著,就連巷子裡的那個酒吧也是她家給她隨便玩玩的。
要是她家裡人發現她不見了,又查到自己這兒……
這般想著,小商店老闆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突然後悔剛剛怎麼不攔一下子。
“哎呀!”
煩躁又害怕地錘了下手心,明明是涼爽帶風的夜晚,他腦門都急出了一層薄汗,最終還是沒想出辦法。
心一橫,抱起女兒,直接關店,回家。
一路上,他都心驚膽戰,抱著女兒的手都在發抖。
到家時,敲門的聲音都比以前大,惹的妻子金翠荷一陣罵。
可他什麼都沒說,整個人木木的,像是失了魂。
鞋子都沒換就直接坐到沙發上,手上還一直抱著女兒不撒手。
金翠荷見狀又罵:
“哎,魏光年,我剛拖的地!你看你那鞋髒的,還敢往裡進。”
“我跟你說,待會你再給我重新拖一遍!”
話落見他依舊不動,頓時火大。
蹭蹭兩步上前,雙手叉腰,剛要發火就看見他臉色蒼白,手還一個勁兒地抖。
金翠荷一愣,急忙問道:
“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光年,你怎麼抖成這樣?”
說著還摸摸他的手。
“手也這麼涼。光年,你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咱就去醫院,不管怎麼樣都給你看好,你別這樣嚇我。”
魏光年依舊不語,像是沒聽到般。
金翠荷更害怕,眉頭都快要打結,臉上滿是擔憂。
她本來就是什麼耿直的性子,情緒都擺在臉上,做事也風風火火的。
見他始終沒什麼反應,就自顧自地換衣服拉他去醫院。
“媽媽。”
被魏光年一直抱在懷裡的魏霓楠糯糯出聲。
這時候,金翠荷才意識到孩子是一直和他一起的,沒準兒她知道些什麼。
這般想著,就急聲道:
“囡囡,你知道爸爸這是怎麼了嗎?”
聞言,魏霓楠乖巧搖頭,奶乎乎的。
見狀,金翠荷皺眉,很疑惑,小聲都囔著“不該啊”。
想了想又換一種問法:
“那囡囡,你今天和爸爸有沒有什麼遇到跟以前不一樣的事情啊?”
魏霓楠點頭,一雙大眼裡滿是懵懂單純。
聽到這話,金翠荷眼睛勐地一亮,追問到:
“快告訴媽媽,是什麼?”
“不能說。”
魏霓楠一本正經地晃著腦袋,奶聲奶氣的:
“我答應過爸爸,不告訴別人。”
“媽媽怎麼會是別人?囡囡,快告訴媽媽。”
聞言,魏霓楠皺著小眉頭仔細想了下這才說出來。
聽她說完,金翠荷沒忍住,一巴掌拍在魏光年腿上,罵道:
“魏光年,你是不是個人!親眼看到都不幫下忙?”
“慫裡慫氣,也不知道當初我是怎麼看上你這麼個軟、蛋的。”
說著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滿臉寫著“我很生氣”。
她那一巴掌也打醒了魏光年。
他回神,看著身旁的妻子和女兒,眼底滿是糾結。
煩躁地揉著頭髮,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