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樓梯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周萱,一個人慢悠悠地走著,在寬大校服的襯托下更顯孤寂。
小跑兩步追上去,穆尤皖輕喊:
“萱萱?”
她沒回頭,只是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
什麼情況??
穆尤皖滿頭霧水,急忙追上去拉住她書包,懶聲道:
“你跑什麼?”
“沒、沒什麼。”
周萱胡亂拽著書包,嗡聲道。
“你這聲音……”
“哭了?”
穆尤皖偏頭,試探著問,說著還遞了包紙給她。
“沒哭。”
推開紙,周萱狠擦了把眼睛,聲音軟糯還有些倔。
見她這樣,穆尤皖忍不住撲哧一笑,手搭著她的肩,懶懶出聲:
“行了,哭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該哭就哭,別憋著。”
“不是,我真沒哭,就是眼睛有點酸,不信你看。”
說著還抬頭湊到她面前,像是真讓她看個仔細。
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穆尤皖有些詫異,後又想到什麼,唇角勐地一僵,眼裡忍不住染上些心疼。
她忘了,周萱有乾眼症,基本不會流淚,這也是她眼睛那麼紅的原因。
顯然,周萱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看著她僵住的臉色,周萱抿抿嘴,勉強扯出笑,轉移話題:
“對了,褚夢柔她……沒事吧?”
話落還撇撇嘴,似乎有些嫌棄。
小丫頭眼睛紅紅的,明明自己也不好受卻還在擔心別人,而且還擺出這幅模樣,看的穆尤皖又心疼又好笑。
無奈地嘆了口氣,忍了忍是在沒忍住,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恨鐵不成鋼地開口:
“你個小傻子誒,她剛剛那樣對你你還擔心她?”
聞言,周萱癟著嘴反駁:
“那我又沒事,再說她不是有心臟病?況且剛剛,你也算是幫我出氣了嘛。皖皖,你就告訴我唄。”
“真是拿你沒辦法。”
輕嘆了口,穆尤皖接著道:
“她沒事,好的很。倒是你,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誒?你今天不補課嘛?”
“弛老師難得給我放個假,走,陪你出去玩?”
穆尤皖搭著她肩膀,整個人都幾乎趴在她身上,聲音又軟又懶,眉尾微挑,一副蠱惑的模樣。
聞言,周萱瞟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教學樓,像是在糾結要不要答應,但又像是在擔心些別的。
穆尤皖也不著急,就跟著她慢悠悠地晃著,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只是眼底藏著的擔憂還是出賣了她。
忽地,鼻尖傳來一股她極不喜歡的味道——醫院慣有的消毒水味,刺鼻又悶人,光是聞著都有種窒息感。
微微蹙鼻,抬手扯扯前面人的書包,聲音散漫:
“救護車都來了,還沒想好啊?”
聞言,周萱眼睛勐地一亮,暗自鬆了口氣,這才點頭。
“走,想去哪兒?今天我都陪你。”
眉頭微挑,穆尤皖笑著開口。
“我要買買買,要吃西餐,吃燒烤,看電影,喝奶茶!”
周萱鼓著小臉,悶聲道。
“好,都陪你。”
懶懶地笑著,她一一應下,眼裡沒有半分不耐,滿是擔憂寵溺。
“皖皖你真好!”
周萱挽著她胳膊,笑嘻嘻地說著,只是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暗澹。
垂眸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總覺得上面應該是有一瓶ad鈣的。
而另一邊,直到褚夢柔上了救護車,周圍人才散去。
偌大的空地,只有一瓶ad鈣落在地上。
一陣風吹過,帶著它逐漸滾遠。
見狀,李斯琪心裡勐然一慌,急忙跑過去撿起來。
ad鈣滾到下水道旁。
剛下過雨的下水道,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酸臭味。
但他卻渾然未覺,只滿臉的慶幸。
慶幸自己,抓住了它。
……
商場裡,穆尤皖跟著周萱身後,再次吃驚於女人的購買力。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錯覺,一種全商場的人看到她倆就像是看到財神爺的錯覺。
特別是周萱,就像是臉上直接寫著“人傻錢多”四個大字。
眼看著她又要進一家香水店,穆尤皖急忙拉住她,哄到:
“等、等等,萱萱,咱們去吃飯好不好?你要是喜歡香水,過幾天我送你個更好的,今天咱們先去吃飯行不?”
話落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狀,周萱急忙問道:
“皖皖,你怎麼了?該不會是對這兒過敏吧?”
“沒有,我就是嗅覺比較靈敏,這兒味道太多,聞著有點難受。”
話落又繼續道:
“萱萱,咱們去吃飯吧。你要是想要香水,我過幾天送你,絕對全球絕版。”
反正那個香水大師每次研發出新品都會先寄給自己一份,做紀念的同時也做考題。
裡面好多現在都是供不應求,已經絕版了的。如果她有喜歡,完全可以直接拿走。
反正那些成分和製作方法什麼的她也早就分析透了,留著真的就只是一個紀念品。
她話音剛落,周萱就拽著她去找吃的:
“其實香水什麼的不重要,絕不絕版也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我們皖皖餓了。”
話落又繼續道:
“皖皖,你說真的?絕版香水?”
“嗯,這週末你來我家,隨便挑。”
穆尤皖隨口應著,並不在意。
而周萱聞言卻是勐地笑開,連口說著“皖皖最好了”。
……
等到她們從商場出來時,已經十一點多了。
一出來,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車,開車的正是弛淨川。
“快過來幫忙提一下。”
穆尤皖一邊扶著路都走不穩的周萱,一手掛滿了各種購物袋,甚至都掛到了上臂。
見狀,弛淨川有些意外:
“你們這是……要搬空商場?”
說著急忙下車過來接袋子。
東西被拿走,手上一陣輕鬆,這才發現胳膊都被勒的生疼。
忍不住甩甩胳膊,一邊把周萱扶到後座躺著,一邊坐在了副駕駛。
而弛淨川則是去後備箱放東西。
甩甩胳膊,疼痛依舊沒有緩解。
掀起袖子,一層層的紅紫映入視線。
穆尤皖撇撇嘴,不以為意地放下袖子,手卻是輕輕揉著胳膊。
正好這時弛淨川上車,視線輕飄飄地滑過她手臂,薄唇緊抿,像是想說些什麼。
默了默才開口: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聞言,穆尤皖愣了下,仔細想了想才出聲:
“啊,你說萱萱啊,剛剛我們吃完飯她要去唱歌,然後就喝了點。”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聳肩,眉頭微挑,有些無奈:
“我是真沒想到這丫頭酒量這麼差,三杯倒說的就是她沒錯了,真給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聽到這話,弛淨川被逗笑,輕聲笑:
“看把你能的,酒量好還挺橫啊?”
“嗯。”
穆尤皖偏頭,笑著點頭,滿臉都寫著不然呢?
見狀弛淨川忍不住笑出聲,透過後視鏡看她一眼,輕搖搖頭,有些無奈。
後座突然傳來一聲囈語,極輕:
“王八蛋,李斯琪,你混蛋。”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透過後視鏡,穆尤皖好似看見她眼角又什麼東西快速閃過,極不真切。
一怔過後,她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低聲呢喃:“李斯琪。”
“可別讓我失望啊。”
偏頭看向窗外,那裡霓虹絢爛,而她眼中,卻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又深又沉。
在她身邊,弛淨川忍不住也瞥她,視線落在她左胳膊時,倏地一頓,後又若無其事的挪開。
而另一邊,李家別墅二樓,李斯琪站在窗臺上,眼睛一直看著隔壁。
那裡,是周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