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一直目送著她回到座位,弛淨川才回神,眼底的笑意怎麼也蓋不住。
剛剛周萱回來說的他全都聽見了。
她確實是挺聰明伶俐,美麗動人。
這般想著,眼底的笑意更濃。
而他斜後方,穆尤皖看著自己書包裡的藥膏犯了難。
該怎麼給呢?
在教室會不會有點太光明正大了,萬一被人看到又要在背後瞎說。
但是……
早點給他就可以早點塗藥,這樣就會早點好,就能少疼一段時間。
穆尤皖糾結著,眉頭不自覺緊皺。
想了想還是決定現在給他。
反正現在班裡也來了不少人,應該注意不到吧。
況且就算是注意到了又怎樣,她自己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
這般想著,便悄悄戳了戳弛淨川的背。
少女手指溫熱,指尖圓、潤,戳在背上就像是羽毛在心尖滑過,癢癢的。
身子不由地一僵,手指緊了緊,弛淨川緩緩回頭,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剛剛戳他見他沒反應,穆尤皖還以為他沒察覺,手又往前伸了些。
剛伸出去,他就回頭。
此刻她指尖正點在他的喉結。
指尖傳來的灼、熱、感惹的她指尖都有些發燙,不自覺輕輕撓了撓。
穆尤皖清楚地感覺到,指尖下的那抹凸、起還上下滑動了兩下。
臉頰升起一抹燥、熱,手也忘了縮回來。
察覺到喉間的溫、熱,弛淨川先是一怔,垂眸看了一眼後又低笑出聲:
“皖皖,有什麼事嗎?”
少年低沉的笑聲喚回了她的神智,急忙忙地縮回手,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了,這個藥膏給你,很管用。”
說著就把藥遞了出去。
弛淨川垂眸看了眼躺在她手中藍白色包裝的藥膏,唇角微勾,漫不經心地應著:
“好,謝謝。”
少年骨節分明的五指,從她粉、嫩的掌心接過藥,稱的她手格外小。
穆尤皖只感覺到掌心滑過一抹微涼,接著便是一空。
縮回手,不自覺地摸了摸掌心,臉上帶起一陣笑,明媚至極。
弛淨川偷偷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沉、醉。
而這一切,都被坐在她斜後桌的吳以欣看在眼裡。
五指用力到發白,狠狠地抓著書包帶,用力塞進抽屜。
吳以欣緊緊咬住下唇,眼裡滿是憤恨不甘。
但她又能怎麼辦呢?現在就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明明以前還不是這樣的。
以前就算她是故意找他講話,他也是會回答的。
即使通常是她說十幾句,弛淨川回一句,但也好過現在,兩人根本說不上話。
其實也不是說不上,只是現在他徹底不搭理她了而已。
就算她跟他說再多的話,他都像是沒聽見一樣,甚至連個眼神都蹭不到。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穆尤皖!
她到底有什麼好!脾氣大,成績還差!她哪點比得上自己?
吳以欣憤恨地想著。
她不服!不甘!
蔥白的手指緊緊扣住書包帶,頻繁做美甲的指甲由於太脆弱,被書包帶咯噼了。
看著自己精心保養的指甲噼了一個,吳以欣眼裡的憤怒更加明顯。
一觸即發。
抬眸看著黑板上的課表,視線觸及到下午第三節的體育課時,眼底勐地一亮。
吳以欣眼睛一轉,上挑的狐狸眼裡流露出幾分別的情緒,唇角上揚,帶著幾分狠厲。
她抬眸看著前面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的穆尤皖,心中不斷冷笑。
穆尤皖,你等著。
而這些,穆尤皖卻是渾然未覺。
此刻,她正在做幾道昨天補課結束時弛淨川留的作業。
美名其曰,查缺補漏。
真是見鬼,這題昨天做過嗎?
穆尤皖單手撐著腦袋,嘴裡咬著筆帽,眉頭緊鎖,滿臉的生無可戀。
李斯琪偶然一回頭就看到她這幅愁眉苦臉的模樣,垂眸瞥了眼她桌面,更是下巴都驚掉了。
“臥、槽,皖皖,你竟然在寫數學題?你沒事吧?”
“滾,別打擾我,煩著呢。”
穆尤皖一把拍開他腦袋,語氣不大好。
“得,祖宗您繼續。小的不打擾,白白了您嘞。”
李斯琪訕笑著轉回身,臉上笑嘻嘻的依舊沒個正形,眼底卻多了幾分欣慰。
穆尤皖願意學,他是真的打心底感到高興。
畢竟這就意味著她或許能放下那件事了。
李斯琪默默想著,眼底頗有些無奈。
那件事,怕是就連穆叔他們自己都分不清對錯了吧。
一上午她都在琢磨那幾道題,就連課間周萱喊她上廁所時都還想著那些題。
見她這樣,周萱直呼:
“皖皖魔怔了!”
李斯琪狠狠贊同,跟著附和,卻沒有打擾她寫題。
而坐在她斜前方的弛淨川聞言偏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滿是無奈。
昨天不是還學會搶答了的?怎麼今天就不會了。
輕搖了搖頭,後靠側身掃了眼她正在寫的題,語氣很無奈。
“看看昨天做的題,知識點都是一樣的。”
聞言,穆尤皖抬頭看他,有些尷尬,慢吞吞地開口:
“我如果說我放家裡沒帶,你信不信?”
聽到這話,弛淨川一噎,抬眸掃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信。”
話落就轉身。
看到他這毫不留情的背影,穆尤皖忙不迭地拉住他校服袖子,急匆匆開口:
“不是,等會,你先別放棄。我覺得我還能再救救,下次我一定記得帶好不好?”
見狀,弛淨川偏頭。
看見她這幅著急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像是被逗笑。
“你先鬆手。”
話落見她不動,依舊看著自己,抿抿唇無奈解釋:
“我只是拿個東西。”
說著就單手從書包裡拿出一張紙放到她面前,聲音很散漫。
“諾,這是我昨天回去後針對你補課的情況列出的知識點。以一種更好理解的方式總結了下,這樣或許你記起來會比較容易。”
“這樣啊,那、那謝謝你啦。”
穆尤皖訕笑著鬆開手,還小心翼翼地把剛剛扯出來的褶子撫平。
後才偏頭看向桌子上的那張紙。
上面每個知識點都是用簡筆畫的形式呈現出來的。
別說,畫的還挺的。
穆尤皖笑吟吟地想著,卻沒看見在她斜前方的弛淨川看到她笑時才鬆了一口氣。
之前在她的小書房裡看到各種玩偶,就想到了用簡筆畫的形式。
還擔心她不喜歡,現在看來——
幸好。
弛淨川不自覺勾了唇,心滿意足地轉過身,就連眼下澹青色的黑眼圈都洋溢著喜悅。
她喜歡就好。
強制壓下喉間湧上來的哈欠,弛淨川闔眸小憩了一會兒,默默想著。
有了這份知識點概括,穆尤皖做起題來完全沒有之前那種無從下筆的感覺,漸漸地還起了些興趣。
終於把最後一道題做完,午休時間也過了,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
就在上課鈴敲響的同時,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還和剛走進教室的鄭茜對了個正著。
先是一愣,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而鄭茜卻是瞪了她一眼,尖著聲音道:
“有些同學啊,中午不休息,一上課就犯困,怪不得學習差。中午同樣的兩個半小時,人家吳以欣怎麼就不困呢?”
聽到這話,吳以欣小小的瓜子臉微抬,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臉頰還有些微紅,看著可愛又清純。
而一旁的周萱看到她這樣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戳戳前面穆的穆尤皖,小聲問:
“她今天吃槍藥了?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管她的,誰知道呢。”
穆尤皖無所謂地應著,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然後就——
又被鄭茜瞪了。
這一次,就連周萱都看出來剛剛那話是針對她的了。
疑惑地看了她兩眼,試探著問:
“皖皖,你又怎麼惹她了?”
“誰知道呢,她可能是嫉妒我打哈欠太美了吧。”
穆尤皖笑吟吟地說著,聲音很散漫。
聽到這話,周萱無語地抿了抿嘴,總覺得她最近好像自戀過了頭。
語文課過後就是物理課,穆尤皖雙目無神地看著黑板。
講臺上,物理老師講的康慨激昂。
而講臺下,大家都嚴陣以待,生怕錯過一點就聽不懂了。
只有穆尤皖,這個從頭到尾就沒聽懂過的人一直撐著頭,臉上寫著大大的“懵、逼”,感覺像是在聽天書。
四十五分鐘的物理課真是太難熬了!
下課鈴一響,穆尤皖就緊跟著老師的步伐出了教室,直奔體育場而去。
“太艱難了,物理真的天書。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學理!”
周萱挽著她的胳膊,滿臉的生無可戀。
穆尤皖狠狠點頭,簡直不能再贊同了。
而在他們身後,吳以欣如幽靈般出現,看著她們的背影冷冷一笑,像是一條毒蛇,陰冷又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