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一向隨心，不問緣由，這次，也一樣。
“叩叩”
誰啊？
穆尤皖抬眸，不悅地看向來人。
看清是班主任後，又默默低頭。
“考試呢，好好寫卷子。”
褚英修虎著一張臉，但眼底卻滿是無奈。
“噢，知道了。”
穆尤皖沒精打采地應了聲，好歹也是拿筆了。
其實倒不是怕他，只不過他是媽媽的發小，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穆尤皖願意讓著他，雖然有些時候也會看不慣他的一些行為。
但……
能忍則忍。
就連穆哲彥那邊，她也會護著他。
要不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
穆尤皖悶悶地想著，左手撐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卷子上畫。
坐在她斜前方的弛淨川餘光偷偷瞥了她一眼，冷冽凌厲的眉眼有一瞬的柔和。
眼底極快地滑過一絲笑，唇角翹起的弧度幾不可見。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得出他現在心情極好。
就像一旁的李斯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滿臉疑惑：
考個試也能樂成這樣？該不會是做到原題了吧？
這般想著又瞬間坐正，仔仔細細地檢查卷子。
這副鄭重的樣兒，惹的褚英修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要不是因為熟悉他，恐怕都以為他這是要作弊看小抄了。
就在褚英修盯著李斯琪的時候，後面的周萱正伸著脖子想抄抄孫正豪的。
別問她為什麼不抄同桌吳以欣的。
周萱小公主表示，不能為了成績而泯滅自己的良心。
吳以欣之前那種做派，真的有噁心到她。
竟然還想著坑自己，幸好穆尤皖機靈。
想到這兒，她又戳了戳前面睡得正香的穆尤皖，小聲提醒她起來考試。
被人吵醒，穆尤皖很不耐煩，回頭皺眉瞪她。
後者卻是條件反射地嚥了口口水，慫兮兮地指了指褚英修，又指了指她只寫了名字的卷子。
穆尤皖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沉默著扭回去，拿起筆，看著倒像是要寫卷子。
考試的後半場，穆尤皖倒是沒再睡，在周萱和孫正豪，還有褚英修的注視下，默默寫題。
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
嗯，果然都不會。
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剛想趴下就對上了弛淨川幽幽的眼神。
他正皺著眉，自上而下地打量著她的卷子。
打量著她……空白的卷子。
看著他寫的滿滿的卷子，又看了眼自己除了選擇其他都是空白的卷子，穆尤皖忽地有些慚愧。
有種想把卷子藏起來，誰都找不到的衝動。
在指尖旋轉跳躍的筆停了下來，穆尤皖握著筆，秀眉微擰，認認真真地寫卷子。
然而……還是不會。
煩躁地磨了磨後槽牙，穆尤皖捏著卷子的五指不自覺收緊，因為慚愧。
第一次，因為成績差而慚愧。
也因此，當穆哲彥又提起要給她請家教的時，她第一次沒有拒絕。
她想多靠近他一點點，哪怕下次能把填空題寫滿，都會很開心。
“皖皖，你這次不能再——”
穆哲彥一如既往苦口婆心地勸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
“誒？你同意了？”
出於意外，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穆尤皖揉了揉耳朵，很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太好：
“激動什麼？天天聽你在我耳邊嘮叨來嘮叨去，煩。”
聞言，穆哲彥也不惱，眼底隱約還多了幾分欣慰。
“好，同意就好。那爸爸明天——算了，還是現在就去吧，現在就去聯絡人給你找家教。”
說著就要打電話，手都在打顫。
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學習，想以此來羞辱他。
但現在，她願意學了，是不是意味著……
原諒自己了？
穆哲彥暗暗想著，欣喜若狂。
“你放心，爸爸一定會給你找同齡人的，不會讓你覺得有壓力。”
“哦。”
穆尤皖抿了口水，隨口應著，喝完就把杯子放下，徑自上樓。
而穆哲彥，卻在樓下靜靜地坐了一夜，臉上一直帶著笑。
第二天一大早，穆尤皖剛下樓就看見家裡來了個陌生人。
他帶著一副細框金絲眼睛，額前落了幾抹碎髮，臉型流暢，眉眼溫和。
一眼看過去，如沐春風般和煦。
穆尤皖只看了一眼就挪開目光，眉頭微擰，眼底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排斥。
剛想裝作沒看見，下一秒就聽見了穆哲彥的聲音：
“皖皖，你醒了？快過來，爸爸給你介紹個老師。”
澹澹地瞥他一眼，有些不耐。
視若罔聞地走到一旁倒了杯溫水，這才捧著杯子走過去。
見她過來，穆哲彥輕笑道：
“皖皖，這是衛楠老師，附中上一屆的高考狀元。”
聞言，穆尤皖抬眸看了他一眼，懶聲笑道：
“衛老師好，我是穆尤皖。”
而後者咧嘴一笑，溫柔又和煦。
“你好，我可以叫你皖皖嗎？”
說著還伸出了右手。
穆尤皖垂眸看著他白皙的掌心，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弛淨川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眼底逐漸染上澹笑，懶懶出聲：
“叫我尤皖就好。”
她笑的乖巧又靈動，只不過不是為他。
衛楠聞言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僵硬，片刻又恢復那副溫潤和煦的模樣。
微微揚了揚眉，溫聲道：
“好。”
見狀，穆哲彥暗自點了點頭，對他很滿意。
今天面試的時候先試一節課，如果效果可以的話，基本就確定是他了。
而樓上，穆尤皖和衛楠兩人進了一間小書房。
說起來是書房，其實只是穆尤皖房間的一個小隔間。
平常她在這都是打遊戲的。
在黑色的電競椅上坐下，看著桌面上的機械鍵盤，她有些手癢。
暗中打量了衛楠兩眼，懶懶出聲：
“衛老師，你還沒吃早飯吧？要不你先下去吃個早飯？”
眉尾微揚，衛楠看著她烏黑漆亮的眸子，還有她那不自覺摩挲著鍵盤的手，只一瞬就反應了過來。
輕輕扶了扶眼鏡，衛楠笑眯、眯地開口：
“不用，老師不餓，謝謝皖皖關心。”
聞言，穆尤皖皺皺眉，有些不悅。
正要開口糾正他時，門外傳來陳特助的聲音：
“不好意思，大小姐，打擾一下。”
“怎麼了？”
“穆總請衛先生下去一趟。”
“哦？”
穆尤皖挑眉看向衛楠，臉上帶著幾分意外。
而衛楠卻是皺了皺眉，心中也是直犯滴咕，面上卻仍帶著澹笑。
“好。”
後又看向穆尤皖，溫聲叮囑：
“那皖皖你就先稍微等一下，老師一會兒就回來。”
話落才跟著陳特助下樓，抿唇淺笑間，一張天生的微笑唇，被他用到了極致。
陳特助見狀，輕眯了眼。
憑他這些年看人的直覺，這個衛楠，不簡單。
而樓上，穆尤皖也盯著衛楠的背影多看了兩眼，同樣得出不簡單的結論。
總覺得他是在刻意地接近，迫切地想和自己拉近關係。
但是為什麼呢？
畢竟她很確定，今天是第一次見他。
為了錢？還是權？
穆尤皖手指點著桌面，沉眸思索著。
“叮~”
電腦開機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梗了梗脖子也懶的再琢磨。
現在還是玩遊戲要緊。
這般想著，便帶上耳機進入了遊戲介面。
而樓下，衛楠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心中同時閃過這一想法，都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