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淨川掃了她一眼,視線在校服上頓了頓,“嗯。”
“話這麼少?惜字如金啊?”穆尤皖手背在身後,小聲都囔著。
她聲音小,弛淨川沒聽見,忍不住問她:“什麼?”
“沒什麼。對了,你吃的什麼啊?好香。”
穆尤皖笑著轉移話題。
“包子。”話落頓了頓,補充道:“你應該吃不慣。”
聞言,穆尤皖一噎,有些不服。
“誰說的,你在哪兒買的?帶我去,我還就吃給你看了。”
見她這氣鼓鼓的模樣,弛淨川不由地有些想笑。
“別吃了,你又不餓,吃多了對胃不好。”
“哦,那行吧。不過我是因為吃不下,才不是因為吃不了。”
“嗯,是因為吃不下。”
弛淨川敷衍著,語氣很散漫,但眼底卻多了幾分愉悅,很快就消失不見,像是錯覺般。
兩人慢悠悠地走著,沒一會兒就到了學校。
附中很大,光教學樓就有三棟,高三獨佔一棟,初中部和高一高二又各一棟。
高三那棟樓比較遠,校方為了安靜,直接安排在了學校最裡面,兩邊都是樹,看起來像是在深山老林,但是空氣卻是難得的清新。
穆尤皖貪婪地吸食著,唇角忍不住勾起,眼底帶著輕輕淺淺的笑。她喜歡這裡,喜歡這種清新的空氣。
教學樓很遠,走了十分鐘了都還沒到,穆尤皖也已經被繞暈了,忍不住吐槽。
“這是學校?明明就是迷宮好不好!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設計的,畫蛇添足。”
著重咬了“天才”兩個字,很明顯是反諷。
聞言,弛淨川偏頭看了她一眼,懶洋洋地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天才’應該是校長。整個學校的設計稿都是他自己畫的。”
“哦,那他還挺厲害的。”語氣依舊帶著澹澹的嘲諷。
“鄭意致先生,建築界的泰斗,自然厲害。”
弛淨川澹澹出聲,語氣很恭敬,還帶著些細微的崇拜。
聽到這話,穆尤皖一怔,隨後急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嘲諷鄭先生的。”態度很誠懇。
見她這樣,弛淨川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道歉。
在他看來,她就應該像後面那個女生一樣,即使知道了這是鄭意致先生的作品,也依舊很不耐煩地嘲諷。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穆尤皖瞥了眼身後的人,又湊到他耳邊,眨了眨眼,笑的又乖又甜。
“別這樣看我,我和周萱那傻、逼不一樣,我知道前輩應該尊重。”
話落又繼續往前走,軟著聲問:“還有多遠啊,走不動了。”
聲音又軟又糯,像是在撒嬌。
弛淨川看著她纖弱玲瓏的背影,良久才出聲:“快了,再走五分鐘就到了。”
少年的聲音清朗,又有些慵懶,聲調微微上揚,顯得心情很好,不由地有些勾人。
只是這勾的不止穆尤皖,還有後面正在發脾氣的周萱。
原本都由人扶著走的周萱,忽然聽到這麼好聽的聲音,勐地來了勁兒,捏著嗓子,嬌滴滴的,“同學,同學等等我,我不認識路呀。”
聽到這矯揉造作的聲音穆尤皖就煩,噁心的隔夜飯都要吐了,一把抓住弛淨川的手,逃也似的快步走開。
“咱們快點走,別理那傻、逼,聽她說話我都嫌嗓子疼。”
聞言,弛淨川挑了挑眉,心底隱隱有些贊同。
說實話,那聲音,其實聽的他耳朵,也挺疼的。
在他們身後的周萱急忙跑過來,也只看見了他們的背影,忍不住跺了跺腳,“又是穆尤皖這個賤人!”
即使是一個背影,她也能認出來是她!
她倆從小就不對付,誰看誰都不對眼。活了十七年,也比了十七年,但她從來就沒贏過!
一次都沒有!
這也是讓周萱最氣的,同樣是家裡嬌養的,同樣脾氣不好,她周萱差哪兒了?!
從幼兒園開始,她人緣就沒她好,即使是在以前的學校,她人緣也沒她好,越想越不服氣!
盯著那抹頎長清瘦的背影,周萱咬了咬牙,暗下決心,穆尤皖有的,她都要搶!不管是什麼。
狠狠一跺腳,又急忙追了上去:可不能讓她搶了先。
三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的教室,穆尤皖剛坐下,就看見了周萱,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頭疼。
偏偏前面的李斯琪還十分嘴欠地調侃,“幼,她這是又追過來了?”
“滾。”
穆尤皖沒好氣地踹了他椅子一腳,發出“吱呀”一聲巨響,很尖銳,和周萱的聲音一眼,刺的她耳朵疼。
被踹了李斯琪也不惱,這麼多年鄰居了,她啥脾氣他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你倆鬥了這麼多年,還沒分出勝負呢?”
“你見她贏過?”
“那也難怪她一直追著你,我要是一直輸,肯定也會不服氣。”
話落,李斯琪又試探著開口:“要不,你讓讓她?”
“那還挺抱歉,這個啊,讓不了。”
穆尤皖雙手一疊,支著下巴,笑吟吟地開口:“畢竟長相和人緣這東西嘛,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噗——”
一道不合時宜的笑噴聲,同時引來了三道死亡注視。
孫正豪看著黑臉的三人,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喝水沒忍住。”說著就急忙給他們遞紙。
李斯琪一把接過,沒好氣地開口:“你個死耗子,我打死你我。
“嚎什麼嚎你,川哥被我噴了一背,不也沒說什麼。就你,嚎的最大聲,沒素質。
孫正豪惡狠狠地懟回去,又急忙抽了幾張紙給他們。
“你有素質,你有素質你別噴水啊,真是。”李斯琪沒好氣地反駁,“還有,你是不是瞎啊。你看看川哥那眼神,像不像是看你的最後一眼?”
被他這麼一說,孫正豪才不得不偏頭看了一眼弛淨川,臉色果然……黑如鍋底。
還有那眼神,啊啊啊!救命!
“川哥,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孫正豪戰戰兢兢地開口。
弛淨川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嗯,下午放學幫我值個日就行。”
孫正豪:“……行吧。”
看見他們這樣,穆尤皖忍不住挑了挑眉,眼裡又添了些興趣。孫正豪她不熟,另當別論。但李斯琪,這個誰都不服的傢伙,也會老老實實叫人哥?
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也就問了出來。
聞言,李斯琪轉過身,十分激動地搬著小板凳和她科普:“你說川哥啊?附中的神話好不好,公認的學神。”
“從高一到現在,每次都被他以斷崖式的分數差甩在第二,你說我能不服?”
“哦,那你也太菜了。”穆尤皖十分嫌棄地看著他。
李斯琪一噎,懟她:“行,你不菜,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多少分。”
穆尤皖雙手換在胸前,往後一靠,笑吟吟地說:“我啊,倒數第一先預定一下吧。”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沒出息我去爭倒數第一?”
“還和穆叔置氣呢?”
“滾,再提他我揍你了。”穆尤皖踹了他凳子一腳,語氣很不耐煩。
見她這樣,李斯琪也不再多說什麼,反正這事兒他管不著就是了,只留了句“中午一起吃飯”就轉過去了。
穆尤皖沒理他,依舊靠在椅子上發呆,顯的有些落寞,煩躁地丟了顆糖到嘴裡,掏出手機光明正大的玩起來。
而他們說的話,都傳進了弛淨川的耳中。
他忍不住餘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穆叔,是她爸爸嗎?
不著痕跡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默默移開目光,只是眉頭依舊緊鎖著。
坐在穆尤皖後面的周萱眼睛在她和李斯琪身上打了個轉,眼裡漸漸露出些瞭然:原來那個人是他啊,那我可要衝了。
只是這聲音……算了,估計是當時聽錯了吧,反正現在看來是李斯琪和她玩的最好,是他肯定沒錯。
周萱默默給自己洗腦,雙眼放光地盯著李斯琪的背影,而後者卻是勐地打了個噴嚏,暗自滴咕:“誰在罵我。”
後又轉頭敲了敲孫正豪的桌子,“耗子,是不是你?”
“去你丫的,我閒的無聊多啃兩道數學題都不會罵你。”
“就你那智商,算了吧。看了也是催眠。”
“去你丫的。”孫正豪白了他一眼,繼續吃薯片。
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中午了。
下課鈴剛一響,李斯琪就一巴掌拍在了穆尤皖的桌上,用眼神示意她“別想跑”。
行。
穆尤皖索性也不動了,雙手環胸靠在椅子上。
直到人都走完了,還不見他們動。穆尤皖有點餓了,忍不住問:“不是說一起吃飯?”
“對。”李斯琪理所當然地點頭。
“那還不走?待會還有飯?”
“別急啊,現在人多,去了要排好久的隊,還不如在教室多待會兒。”
“乾飯都不積極?”
“不啊,你看看耗子,他多積極。”
李斯琪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吃薯片的孫正豪,而後者卻是憨憨一笑,有點不好意思,“我餓了。”
穆尤皖盯著他手裡的薯片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給我也來點兒,我也餓了。”
“給。”
孫正豪十分豪爽地從抽屜裡掏出一包被放了氣的新的給她,還說另一個味兒的更好吃,下次買了給她嚐嚐。
穆尤皖笑嘻嘻地點頭,“行。”
看他們這樣,李斯琪用胳膊拐了拐一旁還在寫題的弛淨川,說:“誒,川哥,別寫了。你看他倆像不像是兩頭豬,就是特別能吃的那種。”
聞言,弛淨川偏頭,看了眼穆尤皖,又看向孫正豪,懶懶地道:“只有一頭。”
還有一隻,是松鼠。
這般想著他又忍不住多看了眼穆尤皖,她吃東西的時候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一隻小松鼠,還有點兒……可愛。
李斯琪“哈”了一聲,有些意外,“川哥,你是不是近視了?”
弛淨川沒再理他,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二十。
這個時間,食堂人應該差不多了。
“走吧,吃飯去。”
“現在才十二點二十,平常不都二十五才走?再坐會兒。”
“差不了多少,走吧。”
“行吧。”
李斯琪撐著桌子站起來,敲了敲穆尤皖的桌面,“走了,吃飯去,別吃薯片了,小心胖成耗子那樣。”
一聽這話,孫正豪不幹了,“我哪兒胖了?我一米七八才一百三,哪胖了?明明川哥也這麼重。”
“但是川哥高啊,他一米九呢,我的傻兒子。”
李斯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關愛智、障的表情。
“滾,你才是傻兒子。”
孫正豪一把拍開他的手,追著要打他。
見他們這樣,弛淨川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著開口:“走吧。”
“嗯。”穆尤皖偏頭看他鼻尖的小痣,臉上也帶著笑。
幾人打打鬧鬧著,很快就到了食堂。
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正好出來的周萱。
頭疼。
穆尤皖無奈地抿了抿嘴,而周萱卻在看到李思琪的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斯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