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王導在一聲急促的感嘆之後甩手就把胳膊扔出去了。
一個身形肥碩的中老年男人直接跳了半米高,手還在抖。
“這玩意哪來的?!”王導摸著心臟位置,驚魂未定。
道具師這時候也緩過來了一些,如實說道:“不知道啊。”
這可是一條胳膊,不是頭髮指甲隨便都能撿到的東西,搞不好就藏著人命官司的。
墨非在後面看見那條飛出去的胳膊,眼神一下就亮了。
他走上前饒有興味地觀察起來,邊看邊說。
“從這條胳膊大小以及粗細和毛髮來看應該是一個成年女性的。”他蹲下看了看胳膊的斷面,“斷面有很明顯的生活反應,是活著的時候被剁掉的。”
王導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剁、剁掉?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啊。”墨非指著斷面說道,“你看這個骨骼,上面的傷口參差不齊,肌肉上還有肉瓣,典型的多次劈砍才會形成的傷口。”
聽完他的話,圍觀群眾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墨非見氣氛有些不對,急忙補充:“你們也不用太害怕,從這些痕跡來看兇手需要把刀高高舉起才能勉強分屍,力氣不大的。”
說著,墨非還舉起手演示了一下:“注意點不要落單,尋常三五個漢子估摸能輕鬆制服。”
“你剛才說,兇手?”道具師小心翼翼地舉手提問,“是不是不太嚴謹,萬一人家還沒死呢。”
墨非眨巴眨巴眼,指著胳膊的另外一段,也就是手:“手指全被砸爛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道具師提出猜測:“這個人是因為受不了手指受傷才剁手的?”
這一回圍觀群眾都不抖了,視線齊齊轉移到道具師身上。
無語之意相當明顯。
墨非豎起食指搖了搖:“不對,仔細想想,手指上有什麼?”
“指紋!”王導也想明白了,“這是為了毀滅指紋?”
“答對了。”墨非給了他一個贊同的目光,“人活著的時候把胳膊剁下來,然後毀滅指紋,再進一步推理一下,做這些事情的人意圖就很明顯了。”
“肢解殺人,破壞身份證明,讓警方鎖定不了受害人,就沒辦法下手偵查了。”墨非摸著下巴推測,“就算找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恐怕都不會有有用的資訊,而且肯定找不到頭。”
墨非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得太絕對了,補充道:“或者說肯定找不到完整的頭。”
說完,他就開始掏手機。
王導對他這個動作很敏感,當即問道:“你要幹嘛?!”
“報警啊。”墨非理所當然,“難不成你想留著這個?”
他指了指胳膊。
王導臉都綠了。
這個警報吧,耽誤拍攝。
不報吧,這麼多人全看見了,很難瞞得住,而且萬一不報耽誤偵查晚上這個胳膊的主人來找他怎麼辦?
上了年紀的人不管怎麼樣多少都有點忌諱。
想著,王導揮揮手:“報報報。”
墨非劃了一下螢幕,直接飈出一塊玻璃碴。
他沒有選擇直接打報警電話,而是撥了一通微信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小徐警官年輕富有朝氣的聲音從聽筒傳了出來:“喂,良好市民什麼時候過來做筆錄啊,那姑娘給你留了謝禮和錦旗哦。”
周圍的人聽到做筆錄的時候眼神都變了,恨不能當場拿下這個疑似罪犯。
但聽到後半句謝禮和錦旗之後,又都冷靜了下來。
啊,不是違法啊。
那還行。
墨非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還傻呵呵和小徐警官打招呼呢:“好哦,等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誒對了,我現在在影視基地,這邊有問題是不是也歸你們管啊?”
小徐警官聲音明顯嚴肅了很多:“是啊,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投毒還是偷拍,還是抓住了人販子?我馬上過去!”
墨非急忙勸阻:“都不是都不是,哪有那麼邪門啊一天遇上兩撥人販子,其實事情也很簡單,我們劇組這邊發現了一條胳膊。”
小徐警官有些懷疑耳朵:“發現了什麼?”
“一條胳膊。”
墨非想了一下,還是補充道:“不像是廢肢。”
他已經說得夠委婉又直接了,小徐警官顯然聽懂,撂下一句“地址發我”之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見他打完了電話,王導這才謹慎地開口發問:“那個、小墨啊,你和警察很熟嗎?”
報案和聊天一樣自然,這正常嗎?
墨非想到最近進局子的頻率,緩緩點頭:“很熟。”
圍觀群眾包括王導霎時間肅然起敬。
一般人除了家裡就有當警察的親戚之外,誰會和警察那麼熟啊。
結合一下墨非看見殘肢的表現,和渾身氣質,所有人的腦洞頓時大開起來。
開得最厲害的就是王導。
拍電影的想象力不豐富不行,雖然這件事情刺激,但是帶來的靈感也是刷刷往外冒啊。
至少現在王導就不害怕了,甚至想去找自己的編劇搭檔寫劇本。
等待警察上門的空隙,王導在墨非的建議下讓所有人都退出道具的地盤,保護現場。
其實這個現場已經破壞得差不多了,那條胳膊先後經過道具師和王導兩個人的手,甩來甩去,有什麼證據都滾沒了。
不過這個形式還是要有的。
呂春秋找到劇組的時候,感覺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怪怪的。
所有人都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這個劇組不是在拍大逃殺,而是已經身陷大逃殺之中一樣。
呂春秋也沒有接觸過王導這個層次的劇組,心裡直犯嘀咕。
難不成這是大導演的怪癖?
她隨便抓了個工作人員打聽:“請問你知道墨非在哪嗎?今天面試男五號那個。”
被拉住的工作人員一開始還有點不開心,聽完呂春秋的話之後臉上的表情就變成敬畏了:“你說的是墨非?”
呂春秋不太理解對方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猶豫著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指了個方向:“在那邊,和王導在一塊呢。”
“謝謝。”
呂春秋道謝之後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耳邊還隱約聽見工作人員小聲嘀咕什麼——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