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羅漢在搜捕崔漁,可惜崔漁的神通本事,絕對超乎了十八羅漢的想象。
某一座大山內,一塊碎石悄然混淆在亂石之中,沒有半分異常。空氣中金光劃過碎石,就像是真的只劃過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崔漁的指物化形造詣越來越深,他雖然沒有楊二郎的千變萬化,但是有指物化形在手,變一些簡單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他有還原法在手,就算是變換成了別的東西,也能重新變換回去。
十八羅漢封鎖方圓數十里,不斷探查著崔漁的蹤跡,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萬劫金丹的資訊,又豈能輕易錯過?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月落日升,彈指間就是第二天。
晌午時分,忽然一聲狂笑從鹿鳴山中響起,一股濤濤氣勢沖霄而起,就見禮聖人腳踏虛空,直接落在了雲端,一雙眼睛看向老儒生:“李銘,你壞我門下弟子根基,更是背棄諸侯,投靠大周王室,你想好怎麼死了沒有?”
禮聖人此時氣勢滔滔,直接達到了巔峰狀態,浩蕩大勢毫不遮掩的向老儒生覆壓了過去。
正在山巔練字平復心境的老儒生看到氣勢壓迫過來,隨時都準備動手的禮聖人,整個人不由得面色狂變:“禮聖人,你這是何意?三日時間還沒到,你莫非想要出爾反爾,提前論道不成?”
老儒生的心境亂了。
他的心境本來就亂,在加上禮聖人提前動手,打亂了老儒生的節奏,所以老儒生心中更亂了。本來透過一夜練字平復下去的心湖,此時又捲起道道漣漪。
“天真!道統之爭當然是不惜一切代價,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天真。”禮聖人一雙眼睛看向老儒生:“我修為在你之上,但我卻並不打算利用修為碾壓你。我要給你公平的機會,我要與你問心論道,我要用你的方式,替我禮之一脈眾位弟子復仇。我要徹底摧毀浩然一脈的氣數!”
“你……你不遵守約定,你背信棄義,如何面對天下人?”老儒生氣的身軀顫抖。
禮聖一脈的卑鄙,他早就見識過了。要不是當初禮聖一脈暗中攛掇浩然一脈弟子造反,破了孟聖人的心境,孟聖人豈會淪落到那般地步?直接被囚禁在十方功德林內?
“呵呵,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要執掌文脈,成為文脈之主。只要能達成目的,我將不惜一切代價。規矩是制定給弱者的,我等身為強者,卻還循規蹈矩,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禮聖人看向李銘,眼神中滿是感慨。
他覺得老儒生是一位真君子,可惜選錯了陣營,站錯了位置。
老儒生聞言放下筆墨:“我行堂堂大道,就算是你卑鄙無恥,想要破壞了我的心境,可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畏懼?”
老儒生抬起頭,一雙眼睛看向禮聖:“我要替師傅復仇,你輸定了!我要親自碎裂你的文宮,將你送入十方功德林內。”
老儒生一邊說著,一步邁出,跨越數十里的距離,降臨於一座涼亭內,面色安靜的坐下來。
“將我送入十方功德林?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禮聖人面色不屑,身形也出現在涼亭內,坐在了老儒生的對面:
“今日論道,將決定未來天下文脈歸屬,新的文脈聖人即將誕生,我絕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老儒生聞言笑了笑,下一刻背後異象閃爍,一輪明月緩緩升起。
禮聖人看著老儒生的異象,滿臉讚揚的點點頭:“不錯!不錯!就是可惜了,你站錯了隊。”
下一刻禮聖人背後一條浩然長河出現,然後明月和浩然長河碰撞,剎那間方圓十里虛空扭曲,電閃雷鳴各種幻境衍生。
同時圍觀的眾人似乎在冥冥中聽見了一道道細微的喃呢,似乎是老儒生的話語,又似乎是禮聖人的話語,冥冥渺渺若有若無。細聽之時,以為是幻覺,可不聽之時,反倒是有一種喃呢在耳畔響起。
“大音若兮,好一個大音若兮!”豬悟能老祖不知何時出現,伸出手撫摸著鬍鬚,站在山腳下誇讚了句:
“今日之後,儒家一統,只怕大周王室有麻煩了。”
老儒生和禮聖人二人唇槍舌戰,異象不斷來回交鋒,一時間不見勝負。
外界眾人只見時而明月沐浴長河,使得明月越加明亮。又時而被浩然長河吞沒,徹底沉入長河之中。
這一場論道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想象的快。
所有人都覺得,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就分不出勝負,可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個時辰,忽然間天空中黑風捲起,一道血雷劃過蒼穹,那明月轟然一聲脆響,竟然誕生出無數的裂痕。
“你耍詐!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老儒生驚怒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你的道果根本就沒有缺陷!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所有人!你的大道根本就不是禮之大道。”
老儒生憤怒的聲音響徹於天地間,然後下一刻天空中的明月徹底崩碎,老儒生整個人鮮血噴出,竟然直接暈厥在了涼亭內。
禮聖人看著老儒生,嘴角微微翹起:“誰說我只參悟一種道果了?不過是你們所有人都先入為主罷了。”
禮聖人的聲音中充滿了得意:“你們以為的破綻,豈不知那正是我要你們知道的破綻。我要是不留著一個破綻,孟聖人豈會為了鑽研對付我的破綻而耽擱了修行?我又豈能輕而易舉的一錘落定,直接將你給擊敗?”
禮聖人聲音中滿是得意。
沒錯,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破綻,他所有的破綻都是故意創造出來的假象。
想當年孟聖人孤軍突起,一身修為直追自己,撼動了自己在儒家的地位,自己故意創造出破綻,就是為了給孟聖人研究,叫孟聖人轉移注意力,耽擱修行進度。
事實證明他的謀劃成功了,他不但坑了孟聖人,就連整個浩然一脈都徹底坑進去了。
到了今朝最後時刻,他才顯露出後手,直接一錘定音完成了自己的目標。
今日之後,儒家就是禮教,禮教就是儒家。
儒道就是他禮聖人,他禮聖人就是儒道化身。
虛空中風雲變幻,天地間一股股恐怖的威壓降臨,冥冥之中儒門浩然長河顯現,無數的浩然之氣從神州大地匯聚,冥冥之中加持於禮聖人的身上,然後又灌入了浩然長河中。
浩然長河汲取了龐大完整的儒門氣數,整個天下氣數匯聚於一人。禮聖人此時合道了!
他合的不是天道,而是浩然大道。
浩然大道雖然沒有辦法和天道相比,但卻也依舊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只見那浩然長河翻滾,竟然孕育出一隻胚胎,只見那胚胎鯨吞天地八方的氣數,彈指間胚胎破殼而出,化作了一個幼童。
幼童和禮聖人有七八分相似,就見那幼童在浩然正氣長河中鯨吞著氣數,不過三十個呼吸已經完全長大,化作了一個成年男子。那男子的容貌竟然和禮聖人一模一樣。
那男子一雙眼睛掃視八方,最後化作了一枚白色玉尺,從浩然長河中墜落,掉落在了禮聖人的手中。
“哈哈哈,老夫修行萬載,今日終於成道了。日後天下儒門是我的儒門,我將會是天下間新的文聖人!”禮聖人站在山巔仰頭狂笑。
伴隨著玉尺拿在手中,禮聖人整個人開始發生莫名蛻變,最後所有氣勢消失,猶如一個平凡的老者,靜靜的站在涼亭內,欣賞著鹿鳴山的景色。
禮聖人在笑,整個人笑得很得意。
天地間浩然長河逐漸隱去,禮聖人整個人背後似乎多了一點莫名之物,似乎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長河在閃爍。
文聖人!
新一代的文聖人!
浩然一脈徹底為他人作嫁衣裳。
“拜見聖人。恭賀聖人一統儒道!”禮聖一脈弟子齊齊跪倒在地恭賀。
禮聖人嘴角翹起,看向跪倒在地的無數弟子門人,下一刻隨手一揮,無數流光落入了弟子門人體內,就見眾位之前被老儒生破碎了文宮的學子,此時文宮竟然被憑空修復了。
所有文宮破碎的門人,文宮修復了。
眾位弟子一愣,隨即露出狂喜之色,紛紛跪倒在地不斷叩首:“我等拜謝先生!”
眾位弟子紛紛叩首。
禮聖人見此點點頭,不再理會眾位弟子,而是一雙眼睛看向老儒生,以及王逸。
王逸此時從山下奔跑而來,直接闖入樓閣,氣喘吁吁的擋在了老儒生和禮聖人身前。整個人猶如小豹子,精氣神緊繃。
“先生,您已經勝了,還請留我家先生一命。”王逸眼睛紅了,面對著禮聖人,身軀都在顫抖,一股大恐怖湧上心頭,猶如直面自己心中的神靈,但是他卻沒有退後半步。
看著王逸,禮聖幽幽一嘆:“浩然一脈不咋地,但卻收了幾個好苗子。你放心,老夫還沒有那麼小氣。我如今合道浩然長河,天下讀書人都是我的力量源泉,你家先生也是。你家先生力量越強,我的力量也就越強。”
禮聖人說完話,扭頭看向各路群雄:“老夫想要在學宮中擺下酒席,諸位若有興趣,不妨前來。”
禮聖人一步邁出,消失在虛空中。
看著空蕩蕩的群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一雙雙眼睛中充滿了震撼之色。
一個新的名詞出現在所有人心中:合道。
合道天地萬物!
一旦合道,就能借道之力為自己所用。
當然,道有強弱。
天道最強,代表著天地執行的規律和法則。
餘者就是各種五花八門的道,其強弱良莠不齊,難有準確劃分。
就像是禮聖人的儒道,儒道的強弱和天下讀書人的多寡有關,只要天下讀書人多,就會為禮聖人提供一份力量。
天下讀書人越多,天下讀書人越強,那麼禮聖人的力量也就越強。
這就是儒道!
而且儒道受天道承認,也可以藉助天道之力。合道雖然不是修行界中的任何一個境界,但卻充斥著無限可能。
崔漁呆呆的趴在山谷裡,化作了石頭摸樣的身軀上,竟然變化出兩隻眼睛,露出了一抹震驚之色:“啥玩意?這就合道了?”
“統領一門氣數,也就是你們凡人所說的天命所歸,或者說是氣運之子,合道也是常理。”蚩尤一雙眼睛裡露出悚然:“我勸你以後離他遠點,我怕你就算施展出共工真身,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對方。”
“有那麼邪門?”崔漁不解。
“只要天下間的讀書人足夠,你就是叫他媲美真正的聖人,那也不是虛幻。人族九州大地,有多少讀書人?能為禮聖提供多少力量?他雖然不能調動全部,但是和你過招,拖延到你共工真身的時間期限到期,還是沒有問題的。”蚩尤聲音中滿是嚴肅。
“昔年洪荒大地,孔聖人可是能和三教教主論短長的人!”
崔漁聞言不語,就在此時忽然虛空一陣扭曲,一道人影破開了舉缽羅漢的金光,出現在了峽谷中,直接站在崔漁的身旁。
“我等拜見先生。”
見到禮聖人出現,十八羅漢連忙收了神通,齊齊對著禮聖人行了一禮。
禮聖人聞言看了十八羅漢一眼,慢慢稽首回了一禮,然後一雙眼睛看向腳下崔漁所化的石塊。
崔漁見到禮聖人將目光望來,不由得心頭一突:“該死的,禮聖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該不會是發現了我的變化之術吧?他一直都在和老儒生論道,居然還有心神關注到我?”
崔漁心中震撼,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爍。
“我正要做一個石床,我看這塊石頭就不錯,你們說我該從哪裡下手開鑿呢?”禮聖人站在崔漁面前,比劃著崔漁的身軀,似乎在考慮從哪裡鑿開。
崔漁不是傻子,眼見著禮聖人如此動作,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禮聖人看破了。
對方不但看破了,還將自己給點破了出來,逼自己現身。
崔漁卻不知道,禮聖人看著腳下石頭,臉上雖然風輕雲淡,但心中其實也震撼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