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覺得,弄死大虞國主不難,難的就是怕項少龍打草驚蛇,然後給了大虞國主的準備的時間。
“既然要動手,就要施展雷霆手段。”崔漁的眼神中充滿了莫名之色。
謀朝篡位啊!聽聽就刺激。看著項莊來回走動的腳步,崔漁笑眯眯的道:“你莫要擔憂,大虞國主終究是人,只要是人就有破綻。”
“但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我心中終歸是沒底。”項莊道:“而且,項少龍不是傻子,有了咱們的支援,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勝券,又怎麼會走入極端去造反呢?”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項少龍掌握了軍隊,掌握了大虞國王室的精銳,但現在怎麼逼迫項少龍造反,項莊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至於說逼反項少龍,我已經出手了!”
“想要逼迫項少龍造反不難,只要我與項少龍見上一面,保證他會按照咱們給他安排的路走下去。”崔漁笑吟吟的看著項莊,最後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了項莊:“想辦法將這東西給大虞國主吃下去。”這毒藥可是連子路都給毒死了,論劇毒性無可比擬。
要不是他有子路的身體,還真無法掌握這種毒藥。
“你即刻去書一封,就說情況有變,王孫項羽奔赴前線,大虞國主要立項羽為儲君,大虞國主要奪了他的兵權。以你的名義,請他速速回來議事!”崔漁笑吟吟的道,整個人勝券在握。
項莊看了崔漁一眼,然後轉身離去。七日之後項少龍出現在了大虞國都。
至於說八大士族的精銳,已經在前線駐紮,開始鎮守陳勝的大軍,與陳勝的大軍對峙。
項少龍才一到大梁城,就急匆匆的暗中來到了項莊的府邸上。
“項莊大哥,現在大虞國都的形勢如何了?”項少龍一雙眼睛看著項莊。
項莊聞言搖了搖頭:“太孫回來得正好,國士正要見你。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啊!”項少龍一愣:“國士要見我?”他想起了那個神秘的大虞國國士,要不是那大虞國國士開口,自己絕對不會獲得項莊的支援,在所有競爭者中,佔據了上風,將所有競爭者都牢牢的壓了一頭。
聽聞那神秘的國士要見自己,項少龍頓時激動起來,就連一路上的忐忑此時都盡數消失。
“隨我來吧。”項少龍起身領著項少龍一路來到了崔漁的居所。
“這裡就是了。”項莊領著項少龍來到院子裡,崔漁隔著簾子坐在屋子裡,項莊和項少龍跪坐在草廬外。
“這位就是我大虞國國士了。”項莊道了句。
“拜見國士。”項少龍連忙行了一記大禮。
“公子莫要客氣,我與公子頗為投緣,公子請起吧。”崔漁回了句。汝楠此時也躲在屋子內,隔著帷幕看向項少龍,眼神中滿是震驚:這不是那日和自己起衝突的混賬嗎?
扭頭看向崔漁,露出疑惑表情,卻見崔漁搖了搖頭,做出一副稍安母躁的表情。
“聽聞國士召喚我?不知有何賜教?”項少龍一雙眼睛看著崔漁。
“太孫危矣,你的王位怕是保不住了。”崔漁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石破天驚。
“什麼?”項少龍聞言愣住,他現在獲得了兵權,更有宗人府支援,已經是勝券在握,將所有的競爭者都遠遠甩在了身後,怎麼會與王位無緣?
但想到對方是國士,開口必定不會無故放失,眼神中露出一抹震驚:“還請先生指點。”崔漁從帷幕內扔出一份信報,落在了項少龍的腳下。
項少龍接過信報看了一眼,就見上面簡短的寫著幾行書信:“千里加急報,項羽於十二日,破慕容龍城百萬大軍,孤身一人於萬軍之中,斬殺慕容龍城。又於亂軍之中,孤身一人殺入七國聯軍,斬人頭一萬,逼得七國聯軍後退三舍。”
“十五日,與七國聯軍再戰,孤身一人又深入大軍,嚇得趙括大營後移八十里。”
“十九日,破趙括三十萬大軍,孤軍深入斬殺七國大將,一箭射掉趙括頭盔,嚇得趙括大軍後退八十里。”一件件、一樁樁,看的項少龍童孔一縮,他只知道大王派遣項羽平定叛亂,弄死慕容龍城給了自己逃回來的機會,但是萬萬沒想到項羽竟然這麼勐。
簡直是勐的一批,孤軍深入,一個人闖陣,嚇得對方主帥大旗後撤,簡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臉。
項羽這麼勇勐,自己豈不是就顯得很low?崔漁坐在簾子後,心猿不斷跳躍,挑撥著項少龍心中的雜念:“項羽出頭了,率領百萬大軍統攝邊疆。屢次打得七國聯軍後退,不出意外的話,只要項羽在邊關一日,七國聯軍就無法叩關。項羽如此勇勐,收服邊關百萬將士,指日可待啊。王孫難道還不憂慮嗎?”
“他雖然打仗是一把好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甚至於擋住了七國聯軍,但要說威脅到我,怕是不能夠吧?”項少龍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威脅自己?項羽憑什麼威脅自己?能打仗只是加分項罷了。
“公子湖塗!滿朝文武無數,大王為何要叫項羽上前線露臉?看來咱們的陛下,還是心中向著項燕的,項燕的福澤將會繼續延續到項家兄妹的身上。憑藉項羽的武力,擋住七國聯軍不過是輕而易舉。日後項羽總能找到空子,破滅了七國聯軍,到時候一旦項羽開疆擴土,滅了其中一國……”崔漁一雙眼睛看著項少龍:“那可是滅國的功績,大虞國前些年丟了大梁城,丟失國土對於每一位國君來說,都是奇恥大辱。而項羽要是能開疆擴土,未來王位必定屬於項羽。太孫雖然獲得項莊的支援,但也不影響宗人府的人支援項羽。”
“而且,憑藉項羽的勇武,滅國之戰怕是要不了三五年。公子可明白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崔漁一雙眼睛看著項少龍,只見項少龍心中的心魔已經勾起,心猿意馬不斷跳躍。
“而且公子怕是不知道,大王已經派遣大將去收掉你手中的兵權了。”崔漁直接下了一劑勐藥。
“什麼!!”項少龍聞言勃然變色,驚的頭上髮絲都炸了。
“成了!”心猿的聲音在崔漁耳邊響起:“這小子心中的貪念、慾望很大,不是一般的大!老祖我最喜歡這種人了。”
“大戰結束之前,項羽滅國前,公子要是不能獲得王位,王儲的位置必定易主。”崔漁聲音中充滿了嚴肅。
“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大虞國主至少還能活百年,怎麼會將國主的位置傳給我。”項少龍的心亂了。
“項羽!項羽!項羽!都怪這個項羽,要不是他,我又怎麼會落得這般田地?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項少龍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想要殺項羽,根本就不現實。現在邊疆離不開項羽,大虞國主也絕不會允許項羽此時出現變故。”崔漁否決。
“還請先生教我。”項少龍一雙眼睛看向崔漁,雙目赤紅猶如地獄中的炭火:“先生智計通天,必定有手段教我。”
“事已至此,除非是大虞國主死了,叫你立即登上王位。否則……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無力迴天。”崔漁悠悠一嘆。
“什麼?”項少龍聞言如遭雷擊,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聲音中充滿了迷茫。
他能怎麼辦?大虞國主死了?大虞國主活的好好的,怎麼會就死掉了呢?
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此時小院內空氣中充滿了凝滯,崔漁看向一旁的項莊,輕輕敲了敲茶盞的蓋子,項莊已經曉得崔漁的心思,聞言面色沉重的看向項少龍:“除非是大虞國主死了,叫你立即登臨國主的位置,否則無力迴天。要不然你現在去給項羽寫一封書信,告訴他自己願意低頭做小,請他莫要計較往日裡的恩怨,放過你?你甘願退出競爭者的位置,對他俯首納命。”項莊的話可謂是一把刀子,直接刺進了項少龍的心臟。
項少龍聽聞項莊的話,眼睛頓時就紅了:“什麼?你說什麼?叫我和那個土老帽低頭做小?簡直是滑天下之大謬也!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向他低頭的。叫我和他低頭做小,還不如干脆直接一刀噼死我。”項少龍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他最瞧不起項羽,和項羽的矛盾也最深。他要是登臨王位,絕沒有項羽好日子過。
同樣道理,一旦項羽登臨王位,能叫自己有好日子過嗎?項羽非要弄死自己不可。
“絕不可能!就算是我有朝一日自盡而亡,也絕不會和項莽子低頭,他趁早死了這份心。”項少龍氣的身軀顫抖,可此時巨大的無助也湧上心頭。
局勢忽然到了這種地步,他又能如何?他又能怎麼樣?他什麼也做不了!
沒辦法!完完全全沒辦法。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笑意,聲音卻毫無波動:“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大虞國主。你要是有辦法叫大虞國主偏愛你,無視了項羽,或許還有辦法補救。”
“一切辦法都源自於大虞國主?”項少龍皺眉思索,許久後才道:“沒有辦法!大虞國主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他一定會選擇出真正有利於大虞國的國主,而不是靠個人感情去選擇。”說到這裡,項少龍恨的咬牙切齒,心猿已經完全掙脫束縛成型:“可恨啊!可恨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大虞國主怎麼不立即死掉,叫我立即登臨王位,否則哪裡還有這般困擾。”話語出口,小院子安靜了下來,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是啊!大虞國主要是死掉,所有的麻煩不都沒有了嗎?
“先生、府主!”項少龍一雙殷紅的眼睛看向崔漁和項莊,目光中充滿了嚴肅之色。
“那可是你爺爺。”項莊似乎被嚇住了。
“不狠站不穩。事已至此,我已沒有退路,我絕不可能叫項莽子站在我的頭上撒尿。”項少龍直接叩首:“還請二位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絕不敢忘大恩。”項莊似乎是被嚇到了,呆呆的站在角落裡。
帷幕後的崔漁也是一言不發,小院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二位不肯助我,難道那項羽登臨王位,會放過二位先生嗎?”項少龍這句話已經有些許的威脅意味:“咱們現在可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船翻了都不會有善終。”
“先生何以教我?”項莊與項少龍對視許久,最終目光偏轉,抬起頭看向了遠處的崔漁。
“大虞國主不是神,只要有心,總歸可以屠掉。不過,涉及到的風險實在是太大……”崔漁聲音中滿是遲疑。
他的意思表示的很明確,收穫與付出不成正比。二人一個是大虞國士,一個是宗人府府主,沒必要和項少龍一起冒險,幹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二位若肯助我,事成之後必定敕封為王侯。”項少龍開出天價價碼。
聽聞項少龍的話,崔漁和項莊似乎怦然心動,此時俱都是沒有言語。
“似乎值得挑戰一下。”崔漁笑眯眯的道。
“真的是王侯?”項莊有些不敢確定的再次重新確認。
“絕無悔改。”項少龍道。
“先生可有何計策?”項莊看向崔漁。崔漁略作沉吟:“公子還需要先將八大士族徹底掌握在手中,將八大士族換上自己人。眼下陳勝攻城在即,不妨利用陳勝,將那八大士族內不受控制、不受拉攏之輩,全都埋葬在戰場上。”
“然後咱們可以暗中施展鬼魅手段,暗中算計大虞國主。那大虞國主中了詛咒,生機不斷流失,不過是被我利用獨特的手段鎮壓下來罷了。只要叫對方的詛咒重新發作,到時候咱們就能將他的實力削弱,然後趁機造反殺入王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大虞國主,逼迫大虞國主寫下傳位詔書。”崔漁的聲音中充滿了嚴肅。
如何將項少龍給坑死,他心中早就有所預料。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好!就按照先生的意思辦,只要事情成了,在下絕不敢忘記二位先生的大恩大德。”項少龍的聲音中充滿了癲狂。
他現在是徹底瘋了,已經完全被心魔支配。什麼是被心魔支配?就是殺人犯,忽然衝動殺人的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想不開。
一切都正常,就是莫名其妙情緒上來了,整個人根本就完全想不開。這就是心魔!
有的人莫名其妙看某個人不順眼,非要將對方弄死不可,這就是心魔。
心魔是無法察覺的,心魔近乎於你自己的情緒。此時項少龍就完全陷入了心魔之中,根本就無法擺脫出來。
利益之下,他早就利令智昏了。人一旦被心魔、利益控制,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再是人,而是無下限的魔!
項少龍走了,崔漁和項莊卻留在草廬內。
“能成嗎?一旦失敗,咱們所有人都要成為喪家之犬了。”項莊有些擔憂的看著崔漁。
“不能成也得成。”崔漁笑眯眯的道:“我只擔心項少龍能不能掌握八大士族。”
“項少龍的能力母庸置疑。”項莊點點頭:“這點本事他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獲得大虞國主的青睞。”
“可惜大虞國主眼瞎,看錯了人。”崔漁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嘲諷。
“利益面前,沒有人能保持冷靜。”項莊並沒有嘲諷項少龍。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項少龍已經率領麾下大軍在前線鏖戰,陳勝雖然號稱匯聚了兩千萬大軍,只是面對著項少龍麾下的精銳,終究是被擋住了腳步。
烏合之眾與歷經千百次廝殺的正規軍,根本就不能媲美。前線上項少龍看著身前的眾位大將,眼神中露出一抹嚴肅,緩緩擦拭著手中的寶刀。
“蘆英鬆口了嗎?”項少龍問了句。自從下了造反的決定,回到大營後,蘆英才到就被他給囚禁了起來。
“現在整日裡沉默寡言,一言不發。”侍衛道。項少龍聞言眉毛一挑,收刀入鞘:“將他請進來。”不多時,就見五花大綁,身戴鐐銬的蘆英,踉蹌著從大帳外走了進來。
“蘆英,想好了嗎?”項少龍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蘆英。
“逆賊!我堂堂國主親封大將,豈能投靠你?你以為你能叛變成功,簡直是自取死路。大虞國內高手如雲,你想要造反,怕是沒那個本事。國主待你不薄,你竟然趁我大虞國內亂之際,背叛國主,實在是罪該萬死。”蘆英倒也硬氣,絲毫不肯服軟。
蘆英心中也苦啊!造反要是能活下去,他又何必固執呢?可是他根本就看不到項少龍造反的成功性,就憑項少龍想要造反?
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他要是頑抗到底,項少龍殺他一人。但他要是造反,事後大虞國主清算,死的是他全家。
孰輕孰重,他當然心中有所預料。
“好!好!好!”項少龍看著固執己見的蘆英,嘴角翹起,眼神中露出一抹冷酷:“今日用你祭旗。待我殺入大虞國都,必定要滅你滿門老少。”話語落下,寶刀出鞘,蘆英人頭分離。
燈光下寶刀滴血不沾。
“傳我命令,秘密回返都城。”項少龍下達了軍令。事實上,項少龍絕不是一個草包,他絕沒有崔漁和項莊看上去那麼癲狂。
項羽擋住七國聯軍,百萬軍中殺了個對穿,給了他極大的壓力,可是他心中並不服輸。
只要他能鎮壓了陳勝,將幾千萬的大軍擊潰,到時候也是大功一件。甚至於他將蘆英囚禁起來,也是想要在戰場上獲得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而已!可惜了,他遇見了張良!一個號稱是兵家三傑的張良。
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叫做韓信的混在其中,他想要克敵制勝的機率近乎等同於零。
無法獲得表現的機會,那就只能更癲狂一把。他要謀朝篡位!至於說接下來大虞國會怎麼樣?
他已經沒有心思顧及了。他就像是一個要溺水的人,但凡有一根稻草被抓住,他都絕不會放棄。
孤注一擲!是夜,項少龍率領大軍十萬,連夜奔波來到了大虞國都下。
城頭上早就有項莊安排好的內應,開啟城門放任項少龍的叛軍進來。十萬大軍入城,直接奔赴內城而去。
有項莊為內應,王城洞開,悄無聲息就被項少龍所掌握。城門前崔漁身披斗笠,項莊也是披上了鐵甲。
謀朝篡位這種事情,必須要雷霆之勢,否則一旦大虞國王室中的高手反應過來,眾人只有失敗的下場。
一切的一切,都很順利。一部分歸功於項莊,項莊身為宗人府的府主,管轄一切王公貴族,權利大的驚人。
還有一部分要歸功於項少龍。項少龍實在是太過於得寵了!大虞國主太疼愛他了。
他一個王孫身上的寵愛,竟然比得上幾個王子,風頭甚至於將幾個王子都壓了下去,在都城內也拉攏了一批可靠的麾下。
而且誰能想到,王孫竟然率領大軍叛亂?絕無可能!大虞國自從建國至今,從未有過叛亂。
項少龍只以一個‘率領大軍拱衛王城,防止叛徒驚擾了大王’的藉口,就輕而易舉的拿下了王城的指揮權。
“咱們去見見大虞國主,送他最後一程吧。”崔漁看著燈火輝煌的大內深宮。
大內深宮中大虞國主依舊毫無知覺的批閱奏章,只是今晚的王城似乎稍顯寂靜冷清,聽不見遠處的喧囂。
“大王,國士與項莊求見。”內侍站在門外道了句。
“深更半夜,他們來做甚?”大虞國主一愣,放下手中摺子,然後點點頭:“請他們進來吧。”二人深夜聯袂前來,必然是有要緊的事情。
“拜見大王。”崔漁與項莊走入大殿內,看著燈火下的大虞國主,不由得輕輕一嘆,眼神中滿是感慨。
多麼勤勞的君主,可惜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