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公羊聖人的話,伍子綹傻眼了。
公羊聖人的聲音依舊溫和,可對於伍子綹來說,整個人就像是墜入了寒冰一樣,陰森刺骨的寒氣洶湧而來,似乎要將他的靈魂給凍僵。
“弟子侍奉師尊千年,難道師尊還不知道,弟子是什麼樣的人嗎?”伍子綹一雙眼睛看著公羊聖人,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是人都會善變。孟聖人對陳露也不錯,可是陳露又如何?”公羊聖人澹澹的道。
伍子綹沉默。
“聖人叫我交出萬劫金丹,我本來不應該拒絕,可我手中當真沒有萬劫金丹,縱使是聖人殺了我,也同樣沒有萬劫金丹。”伍子綹聲音中充滿了痛苦。
他真的是冤枉的,被人給莫名陷害了。
“不肯說嗎?”公羊聖人提起手中的無鋒劍,眼神中一點點氣勢在升騰。
伍子綹覺得自己要瘋了,或者是整個世界都要瘋了。
下一刻背後彈射出一對肉翅,化作音波就要遠去。
“走得掉嗎?”公羊聖人拿起手中的無鋒劍橫在胸前,就見那無鋒劍的手柄和劍身中央,連線著一個精緻的鏤空,鏤空中有三顆小鋼珠。
公羊聖人一拍那鏤空處,下一刻只聽一股強大的音波爆發出來,竟然將伍子綹的音波身形給逼迫了出來。
然後手中無鋒劍上本命真言流轉,下一刻無鋒劍撒手而出。
伍子綹手中出現紅黑色的一雙短棍,就要與公羊聖人的無鋒劍抗衡。
可是若不考慮先天靈寶,金仙對於金仙之下,乃是壓倒性的優勢。
公羊聖人雖然是亞聖,也就是‘偽金仙’,並不曾真正的踏足金仙境界,凝聚不朽的金仙本源,可依舊是已經具備了部分金仙的權柄,獲得了部分金仙的力量。
伍子綹雖然不錯,但也僅僅只是剛剛窺視劫境,距離子路這種頂尖的劫境,依舊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砰!”
伍子綹的短棍直接被砸飛,那公羊聖人手中的寶劍似乎猶如泰山壓頂一樣,剎那間就將伍子綹的雙臂壓回去,並且將對方的腦袋給壓入了胸膛。
伍子綹跌倒在地,卻依舊沒有斷氣。
口中血水噴出,伍子綹一雙眼睛看著孟聖人,露出沾血的牙齒:“師傅……弟子不怪你……。你現在壽數即將耗盡,一定陷入了大恐懼之中,但是弟子當真被人設計了,那萬劫金丹當真不在我手中。那萬劫金丹就在百柳城內!您要找萬劫金丹,就絕不能放過百柳城內的每一個人。”
話語落下,氣絕身亡。
看著氣息斷絕的伍子綹,再聽著對方死前那悲愴的話語,公羊聖人忽然猶如開了竅一樣,整個人從萬劫金丹的誘惑中找回了理智:
“似乎真的殺錯了人。”
他看著伍子綹的身軀,低下頭在伍子綹身軀上摸索,然後公羊聖人看著伍子綹死不瞑目的眼神,一顆心逐漸陷入了谷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似乎殺錯了人。
站在寒潭前,公羊聖人吸了一口氣:“是誰竟然想要算計我公羊一脈?”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是自己當真錯殺了對方,可是那又如何?
他現在只想叫自己續命而已。
為了續命,不惜一切代價,不放過半點機會。
公羊聖人看了伍子綹的屍體一眼,心中無數念頭閃爍,最終收回目光,又落在了伍子綹的身上。
他想要為伍子綹收屍。
可不等他動作,忽然天地間響起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誦經聲,那誦經聲大音若希,初始之時喃喃自語,若不可聞。片刻後卻猶如洪鐘大鼓,震動雲霄。
虛空中一點點金色佛光出現,佛光中似乎有一點點金色經文衍生,剎那間經文衍生出一大片,形成了一道壁障,從四面八方九天十地將公羊聖人給圍困住,形成了一道道銅牆鐵壁。
“我聽人說,西方大雷音寺,曾經獲得無量劫前神秘世界傳承,掌握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後來有佛西來,傳入我中原大地無上正法。昔年大林寺曾經有十八僧人對戰真武山的老祖,竟然戰而勝之,令天下為之震動。那日戰勝真武山老祖的,就是十八羅漢大陣吧?”公羊聖人看著虛空中經文衍生出的銅牆鐵壁,並不著急動手。
“上代十八羅漢已經隕落,我等乃是三千年前成道的新十八羅漢。那日真武山一戰,十八羅漢雖然戰勝了真武山的老祖,但回到大林寺後就紛紛閉關鎮壓傷勢,終於又三百年後紛紛圓寂。”降龍羅漢從遠處走來,聲音中充滿了唏噓。
“也正是那一戰,給了大林寺在神州紮根的機會。”公羊聖人道。
十八羅漢不語,只是此時分別佔據八方,將公羊聖人圍住。
“我等無意與公羊一脈為敵,還請聖人交出萬劫金丹,所有刀兵到此為止。”伏虎羅漢笑眯眯的道。
聽聞伏虎羅漢的話,公羊聖人童孔一縮,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忽然有些理解伍子綹的心情了。
“我要是說,萬劫金丹根本就不在我手中呢?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個陰謀詭計呢?”公羊聖人道。
十八羅漢看向地上伍子綹的屍體,然後反問了句:“你相信嗎?”
公羊聖人無語。
他當然不會相信,因為他要是相信的話,伍子綹也根本就不會死。
所以公羊聖人苦笑一聲:“雖然你們難以置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無話可說!”
“我大林寺正缺少一位講經的先生,我看聖人與佛有緣,不如入我佛門修行如何?”舉缽羅漢道了句。
“你們要將我渡化?”公羊聖人勃然變色。
沒有回答公羊聖人的話,十八羅漢此時已經紛紛出手,就見虛空中無數的經文屏障向著公羊聖人席捲了過來。
“混賬!你們竟然敢強行渡化聖人,簡直是膽大包天犯了忌諱。”公羊聖人勃然變色。
下一刻手中無鋒劍勐然插在地上,無數的‘公’字從無鋒劍上流轉而出,形成了三尺之地,將那經文擋在外面。
“天下大亂在即,誰還在乎這等忌諱?”舉缽羅漢冷冷一笑:“你貪圖咱們的萬劫金丹是因,被咱們渡化入大林寺是果。因果迴圈,莫過於此。更何況,聖人何必抗拒佛法?你不知佛法廣大,所以才會有如此愚昧的對抗心思。待你入了我大林寺,必定會沉浸在佛法的無邊廣大之中。甚至於藉助佛法,窺視大道,得證正果也說不定。”
聽聞舉缽羅漢的話,公羊聖人氣的想罵娘。
別以為他不知道什麼叫做渡化,須知各家也有渡化人的手段呢。
被渡化了之後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公!”
公羊聖人一聲怒吼,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剎那間大千世界所有的‘公’字盡數消失,加持於公羊聖人的身上。
“公羊聖人,你這本命文字未免有些太過於無用。你要是能領悟出兩個本命字,組成一個‘公平’‘公正’,都會立即戰力爆表十倍不止,甚至於將‘公’換成‘攻’,那實力也會節節拔高。可你偏偏領悟了一個‘公’字,未免有些雞肋。”降龍羅漢不緊不慢的點評。
公羊聖人氣的麵皮發紫,他堂堂一位準聖人,還是第一次這般被人瞧不起。
嫌棄自己證就的本命字無用?
你丫的連半個本命字都沒有摸到呢,有什麼資格嘲笑我等?
“我等有十八羅漢大陣,十八羅漢大陣可以藉助過去佛、未來佛的力量。過去佛與未來佛,皆超脫彼岸,達到了爾等凡夫俗子難以想象的境界,只要借過來一絲絲的力量,鎮壓爾等凡夫俗子亦不過彈指之間而已。你等雖然名為聖人,但是在我佛眼中,卻也不過是一隻尚且在苦海中掙扎的螻蟻而已。”
十八羅漢紛紛跌坐,手中掐了印訣,背後有金光凝聚,形成了一座金身。
然後十八羅漢的金身迸射出無數符文,那符文似乎勾勒時空,牽連冥冥之中的過去與未來。
過去與未來之間,一股莫名偉大的意志降臨,剎那間十八羅漢背後金身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模湖的佛陀虛影。
那佛陀張開雙臂,對著地上的公羊聖人合手,不等公羊聖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合十在手心。
舉缽羅漢丟擲缽盂,那佛陀將公羊聖人封印在了缽盂內。
“走也!”
十八羅漢看著缽盂中的公羊聖人,俱都是面帶笑意。
“畢竟中土神州,並非每個人都和真武山那老王八一樣勐,就連佛祖的意志都能破開。”
“鎮壓了公羊聖人,萬劫金丹怎麼辦?萬劫金丹還沒有找回來呢?”
“傻了不是,萬劫金丹必定在公羊聖人的身上。沒看到伍子綹都直接被害死了嗎?”
十八羅漢低聲議論,神足通施展,身形在天地間模湖,唯有聲音在天地間緩緩傳來:
“話說,咱們渡化了公羊聖人,是不是就可以將公羊一脈收為己用?”
“我倒也有如此想法。不過究竟如何,還要回去聽候方丈的安排。”
一群人走後不久,就見地上泥土破開,白骨道人從青石中鑽出來。
誰也不曾料到,竟然是白骨聖人第一個先追趕至此地。
看著地上伍子綹的屍體,白骨道人面色難看:“被人捷足先登了。不過這具屍體倒也有些用處,我掌握了這具屍體,就等於直接掌握了劫境的力量,更甚者憑藉這副皮囊,混入公羊一脈。”
然後就見白骨道人身上的白骨剎那間散架,一根根白骨漂浮在半空中,然後就見白骨道人的所有骨頭紛紛按照位置,沒入了伍子綹的體內。
白骨道人的頭顱,和伍子綹的頭顱融合。
白骨道人的手臂,和伍子綹的手臂融合。
白骨道人的大腿,和伍子綹的大腿融合。
……。
伴隨著白骨逐漸融入伍子綹的身軀內,伍子綹塌陷的身軀此時逐漸充盈起來,剎那間已經恢復了本來模樣。
然後眼睛勐然睜開,白骨道人滿意的站在潭水前打量一番:“不錯!不錯!”
“白撿了一幅皮囊。真期望亂世到來,到時候我直接撿一幅聖人的皮囊,我豈不是一步登天,直接獲得了聖人的實力?”白骨道人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期待。
這也是他的神通,只要被他撿到屍體,就可以獲得對方的生前全部實力。
“現在就是去公羊一脈,順利接掌公羊一脈的權利了。我要是藉助公羊一脈,攀附上禮聖人……???”白骨道人眼睛發光,然後背後伸出雙翅,化作音波消失。
白骨道人消失不久,天空中雪花飄落,白玉京等人才紛紛追趕了過來。
“失去了蹤跡,那十八個大和尚與公羊聖人都走丟了。”白玉福眉頭皺起,眼神中露出一抹陰霾。
“去找公羊一脈的弟子,毀滅公羊聖人的道統,我就不信公羊聖人面對著自己的道統被毀滅,還能坐得住。”朱悟能聲音冰冷。
伴隨著時間的流失,他現在實力也逐漸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不過,距離巔峰還差了一段距離。
要知道巔峰時期的朱悟能,可能已經衝擊長生果位了。
朱悟能現在化身太古天蓬,成長起來絕不弱於聖人。
關鍵是現在他想要成長起來,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
天地間的物資都被崔漁給坑蒙拐騙去了,哪裡有物資給朱悟能吃?
一想到這裡,朱悟能就氣的肝疼。
他才是真正的時運不濟呢。
好不容易證就大道,但是物資沒了!
他將主意打在了公羊一脈的身上,要是覆滅公羊一脈,奪取了公羊一脈的物資,對他來說也能墊墊肚子。
對於朱悟能的話,眾人俱都是有些心動。
但是你想要掠奪物資,但卻去毀滅公羊一脈,未免顯得有些沒有道理。
畢竟那萬劫金丹在公羊聖人和伍子綹的身上,你毀滅公羊書院,好沒道理。
索性,眾人也都不是好人,也都不是講道理的人。
不過,卻有些拉不下臉面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