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仔細的盯著圖捲上的字型,認真的看了一會,才將畫卷緩緩捲起:“是我,沒錯!”
“可是我與河伯無冤無仇,河伯為什麼會通緝我?”崔漁心中無數念頭閃爍,最終所有的一切線索都指向了自家的定海神珠。
“河伯是水神,當然也想要定海神珠。三江水神雖然是朝廷敕封的三位地位平齊的水系大神,三者無有高低之分,但三者之間卻權柄交織重疊,暗地裡相互敵視。
不,準確來說是明面上已經撕破了臉皮。
也是,雙方都是統攝河流的水神,又怎麼能沒有爭端?
就像是人類的諸侯國,人類的國家,誰不想滅了對方一統天下?
“河伯要是獲得定海神珠,必定可以滅了其餘兩尊神靈,然後一統神州水域。亦或者可以趁機入主四海,就連四海的權柄都奪了。定海神珠才是掌控天下水流的關鍵!”崔漁心中無數念頭閃爍,馬車繼續前行,碾壓過冰面,向著更遠的方向而去。
崔漁知曉河伯在通緝自己,就開始潛形匿跡,不再走水路,對於水路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實在是繞不過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冰封了河面,然後快速的度過河流。
只是崔漁不走水路,走陸路就少不了舟車勞頓。
就算是有物質轉化,各種食物少不了,但卻依舊增添了一絲絲疲勞。
夜晚
馬兒在黑夜中悠閒的吃著草
篝火前
汝楠耐心的烤著餈粑飯,而崔漁坐在一旁,身前擺放著子路的屍體。
“還需要時間。”崔漁看著子路的屍體,眼神中露出一抹感慨。
祝由術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就算崔漁有神通手段,可想要修成祝由術這等奇奇怪怪的手段,也需要時間。
“復活子路,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崔漁看著子路身上暗淡了不少的毒素,心中估量了片刻後才道。
“大哥,吃飯了。”汝楠來到崔漁身邊,遞過來熱騰騰的餈粑飯,臉上滿是殷切的看著他,少女的臉蛋被火焰烤的紅彤彤,像是兩顆紅蘋果。
崔漁接過餈粑飯:“味道不錯。”
他雖然有物質轉化的手段,但畢竟要消耗神力,能節省一些還是要節省一些的。
“謝謝大哥誇讚。”汝楠笑眯眯的回了句,猶如一隻小貓般乖巧:“咱們接下來去哪裡?”
“先去大虞國都,然後再尋找一個名師,瞭解這個世界的練氣法門。”崔漁回了句。
正說著話的功夫,忽然遠處一道讀書聲響,在這黑夜中格外的怪異。
“案春秋成公十六年公羊傳悕矣何休注云悕悲也宋玉風賦中心……。”
“這是什麼玩意?”崔漁自詡已經認識了這個世界的所有文字,可此時聽到黑夜中誦讀的篇章,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文盲,對方唸的每一個字,他都認得。但是連在一起,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好在汝楠是子路的後裔,年紀輕輕卻是一個才女,熟讀天下典籍:“這是方言。”
汝楠見到崔漁不識得,連忙開口解釋了句。
崔漁眉頭皺起,袖裡乾坤將子路的屍體裝了起來。如今子路中了劇毒,容貌早就扭曲,就算是汝楠當面,也看不出眼前的這具屍體居然是自家的祖父。
“似乎是儒家的人。對方誦讀的是公羊傳!”汝楠放下餈粑飯,來到了崔漁的身旁。
崔漁聽聞‘公羊’二字,不由得心跳漏了半拍,他想到了公羊書院的公羊羽,那個被自己設計坑死的倒黴蛋。
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繼續坐在火堆前,吃著餈粑飯。
伴隨著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誦讀篇章的聲音也越來越快。
黑夜中,一個身穿錦袍的老叟,手中持著柺杖,不緊不慢不緩不急的從遠處走來。
“原來是我人族朋友,老夫公羊傳,見過二位朋友。”老者柺杖插在地上,對著二人起手一禮,下巴上一撮山羊鬍不斷飄動。
崔漁聞言不語,倒是崔漁身後的汝楠,此時聞言行了一禮,走出來替崔漁回應對方:“原來是公羊書院的儒門前輩,在下汝楠,這位是我大哥。”
“天黑路滑,老朽想要和二位結個伴,借閣下的篝火一用,不知可否?”公羊傳一雙眼睛越過汝楠,看向篝火前揹著七星劍的崔漁。
好在崔漁已經將七星劍用布條纏繞好。
崔漁頭也不抬的回了句:“閣下有本事一個人走夜路,怎麼會沒本事生火?這黑夜混沌,陰濁之氣上升,人鬼難辨,閣下還是速速離去吧。”
崔漁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對方的話語。
老叟聞言一笑,似乎是沒有聽聞崔漁的話,而是慢條斯理的坐在了崔漁身前的篝火旁,將柺杖插在身前:“閣下認得這拄杖否?”
崔漁看著那拄杖,不由得心頭一動。
他如何不識得那拄杖的來歷?那拄杖分明是公羊羽那冤死鬼的。
“不認識。”崔漁回答的很果斷,同時心中提起戒備。
他知道,對方是找上門來了。
公羊書院的因果,終於找上門了。
“這根柺杖,乃是我那可憐大哥的。我那大哥好可憐,修得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在兩界山內卻被人給設計陷害死。”公羊傳悲痛欲絕:“我行走十方,四處打探,終於在前些日子,打探出了一點情報。”
崔漁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根樹枝,扒拉身前的篝火。
樹枝很長,足有一米五。
如果灌注了先天劍氣的話,這一定是一把很好的殺人利器。
汝楠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身形想要後退,可不知為何腳步退後一步之後,竟然莫名其妙的到了公羊傳的身後。
“然後呢?”崔漁目光從篝火中挪移開,看向了對面的公羊傳。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大哥平日裡素來與人為善,那歹徒為何如此喪心病狂。”公羊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
崔漁也在盯著公羊傳,這廝怕是已經打破了生死籍,修為遠在他之上。
“有人害他,那他當然是有該死之處,只能說死的活該。”崔漁笑眯眯的道。
一邊說著,崔漁手中樹枝刺出,猶如毒蛇一般,悄無聲息間向公羊羽的喉嚨咬去。
毫無疑問,只要被那樹枝點中喉嚨,公羊傳就會被其中蘊藏的先天劍氣斬殺。
公羊傳看著崔漁刺來的樹枝,一雙眼睛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聲音中充滿了寧靜:“我大哥為人那麼好,喜歡照顧提攜晚輩,門人故交更是遍佈天下,你說為什麼會有人對他下此狠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崔漁看到公羊傳不閃不避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果然,崔漁的樹枝在公羊羽身前三尺之地劃過,根本就沒有觸碰到公羊羽的喉嚨。
“怎麼可能!”
崔漁瞳孔一縮。
樹枝一米五,再加上他的手臂,他已經在心中計算好,這一劍足以將樹枝刺入公羊羽的喉嚨內。
但是偏偏莫名其妙的,自家樹枝距離公羊羽還差了一大截。
這中間的距離哪去了?
崔漁腦筋飛速的轉動。
為什麼他和公羊羽之間,憑空多出了一大截的距離?高手之爭,差之毫釐都要死,更何況是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好在對面的公羊傳似乎並不曾將崔漁放在眼中,而是慢條斯理的道:“你不過是區區一個武道二境的螻蟻,憑什麼將我兄長害死?”
“我憑什麼將他害死,高大升沒有和你說嗎?”崔漁一邊飛快的思索著對策,一邊漫不經心的回了句。
“他只是說你很危險。但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區區一個武道二重天的螻蟻,神通都沒有修成,有什麼好危險的?就算是你如何算計,也不該將我大哥那等大修士暗算死。就像是一隻螞蟻,永遠無法暗算死一頭大象一樣。你,憑什麼?”公羊傳一雙眼睛看著崔漁。
崔漁心中一愣:“高大升在搞什麼東西?將訊息傳入公羊書院,但卻沒有告訴公羊書院我的手段?他在算計什麼?難道是想要借我之手,暗算公羊書院?”
崔漁的腦筋在飛快轉動,萬千思緒在心中湧起,忽然間崔漁瞳孔一縮,猛然看向身前的篝火。
他終於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的一劍無法刺中公羊羽了。
他距離篝火的距離,不知道什麼時候變遠了。
不錯,是他距離篝火的距離,而不是公羊羽和篝火的距離。
儘管距離改變的並不起眼,但卻足以叫崔漁毛骨悚然。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和篝火的距離改變了。
崔漁的心中萬千念頭閃爍,手中動作停下來,將樹枝拿在手中,輕輕的敲打著手心:“如果說,修為低的人就一定要被修為高的人殺死,那麼大家碰到一起,還搏殺什麼?修為低的人直接抹脖子算了。大家起了爭鬥,直接亮出修為境界就是,何必再生死搏殺?”
聽聞崔漁的話,公羊傳搖了搖頭:“那也不應該,你們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地雲泥之別,就算是你施展手段暗算,也絕沒有成功的可能。”
“你是不是還有同夥?”公羊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
他一直都覺得,崔漁區區一個武道二重天的螻蟻,不論如何都無法害死自己大哥的。
但如果崔漁要是有同夥呢?
為此他進入大梁城內暗中調查了很久很久。
“是不是宮南北殺了我大哥?”公羊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他遍查浩然一脈,當時在兩界山,並且有本事將自己大哥置於死地,怕是唯有兩界山的宮南北。
崔漁盯著眼前的公羊羽,下一刻直接一拳暴起,猶如是一隻靈巧的豹子,穿過火堆向公羊羽砸了過去。
“螻蟻!你要是與我乖乖配合,做局暗算了宮南北,我可以留你一條生路。”公羊傳抬起手中的柺棍,慢條斯理的向著崔漁的拳頭點來。
從始至終,他的目標就不是崔漁,而是崔漁身後的宮南北。
至於說崔漁砸來的拳頭?
笑話,他堂堂消去生死籍的大能,難道還接不下區區一隻武道二重天螻蟻的攻擊?
一個武道二重天螻蟻,能有多大的勁道?
他公羊傳雖然沒有修行武道,但手中這根拄杖卻經受祭煉,足有八萬斤的力量爆發出來。
他甚至於還收斂著力道,生怕不小心一棍子將崔漁給敲死。
萬一將崔漁給敲成肉泥,自己還怎麼勾引宮南北上鉤?
從始至終,他都沒將崔漁放在眼中,他最想要拿下的還是宮南北。
可是當棍棒與崔漁的拳頭接觸的那一刻,公羊傳不由得渾身捲起雞皮疙瘩,整個人的臉上充滿了恐懼。
錯了!
他簡直是錯的離譜!
崔漁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武道二重天。
前文說過,修士催動一種神通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再去催動第二種神通的。
公羊傳此時來不及變換神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柺杖被磕飛,然後自家整條手臂直接被那拳頭打成了血沫肉醬。
整條手臂齊根爆開,眼見著崔漁拳頭一掃,就要將自己的整個身軀錘爆,關鍵時刻公羊傳終於調動了自家的本命神通。
崔漁的拳頭落空,那公羊傳竟然出現在了半米外。
“啊!!!”
鑽心透骨的疼痛傳來,那公羊傳疼的哇哇大叫。
“你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力量?你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力量?”公羊傳一雙眼睛心有餘悸的盯著崔漁。
一邊喊著,扯下身上的衣襟,再將懷中的藥罐拿出來,各種粉末不要錢的撒下去。
公羊傳想要包紮止血,崔漁絕不會答應。
趁你病,要你命!
崔漁猶如猛虎撲食,直接向公羊傳撲去,就要將公羊傳這位修成了生死籍的大能捶死在手下。
可公羊傳終究是修成了生死籍,掌握了神通之力,崔漁眼見著就到了公羊傳的身前,忽然眼前一陣扭曲,他竟然出現了十米外,依舊保持著前撲的姿勢。
崔漁停下動作,看向腳下。
這回他看清楚了,是自家腳下大地閃爍出一道玄妙的波動,接著自己整個人就被那波動給傳了出去。
“縮地成寸?”崔漁腦子裡閃爍出一道念頭:“縮的是別人腳下的地?”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崔漁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又一次砸了過去。
公羊傳忙著包紮,果然沒有時間理會崔漁,然後崔漁腳下泥土又是一陣波動,然後飛了出去。
崔漁站在地上,看著腳下的泥土,眼神中充滿了詫異:“縮地成寸?”
“狹隘了。你若以為我這神通僅僅只有這種手段,未免有些太過於小瞧我了。”公羊傳看著崔漁。
崔漁忽然覺得耳後一股惡風響起,就聽一旁汝楠慘叫一聲:“大哥,快躲開。”
一塊巨石被對方轉移了過來,而且伴隨著高速的傳動,就要將崔漁給撞飛。
“這他孃的也可以?”崔漁承認,對方的神通,確實不是小神通。
崔漁一步邁出,裹挾著惡風,向對面的公羊傳撲去。
可是下一刻眼前一陣模糊,汝楠竟然出現在了崔漁的身前,擋在了崔漁的拳頭前。
要是崔漁不能及時收力,十二萬九千六百斤的力量砸下去,汝楠怕是會剎那間就變成齏粉。
好在崔漁早就有所防備,一把將汝楠推開,腳步不停,繼續向對方奔去。
“呵呵。”公羊傳笑了,崔漁腳下不知何時,鑽出一顆大樹,剎那間將崔漁頂飛了出去。
好在崔漁皮糙肉厚,更有神魔肌膚,才沒有被那大樹給頂死。
就這麼耽擱的功夫,公羊傳已經包紮好了傷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