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意氣風發的子路,陳露此時也是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這還是六十年前任憑自己暗算汙衊的子路嗎?
這還是那個軟綿綿,沉默寡言看起來毫無架子的軟柿子嗎?
未免太勐了吧?
竟然就這麼直接證就聖道了?
陳露懵逼了,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蟻大聖也有些慌了神。
眼見著子路周身逸散出的能量竟然被身後緩緩凝聚的聖像吸收,子路周身聖道契機匯聚,一股難以言述的契機在子路身軀內誕生,蟻大聖也慌了神:
怎麼回事?
在自己的逼迫下,對方竟然明悟了道義?直接捨身取義成聖了?
自己竟然逼得對方成聖了?
逼迫得對方直接成聖了?
不敢置信!
簡直是難以置信!
如果對方被自己逼迫成聖,那自己算什麼?
豈不是民間畫本中的大反派了嗎?
“人妖不是說一切都已經算計好了嗎?怎麼會出現如此紕漏?”蟻大聖心中叫糟:“不能叫對方成聖!可千萬不能叫對方成聖!萬一叫對方成聖,豈能有我活路?”
“人妖,速速停手,你要是不肯停手,我就將大梁城內內那數百萬百姓震死!”
蟻大聖怒吼,手中大山向遠處的大梁城砸了下去。
子路見此搖了搖頭,下一刻背後塑像一指,就見那大山竟然憑空蒸發,化作了一滴水。
“捨得捨得,捨去大山,換做甘霖,也是你的造化。”子路笑著道。
更遠處,十二支脈的脈主此時眼神中露出一抹驚喜之色,俱都是大喜過望。
“子路師兄要成聖了!子路師兄要成聖了!”
“一門雙聖人!一門雙聖人!日後我浩然一脈,必定無敵於天下。”
“天不絕我!子路師兄,你是好樣的,簡直就是我輩楷模。”
“孽障,還不速速歸降?看你有些本事,在我師兄坐下做一個吹簫童子也是不錯的。”
“大膽孽障,還不速速受死,跪地縛手納命。”
十二支脈的弟子人人激動,眼神中充滿了狂喜之色。
誰能想到,子路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明悟了自己的大道,明悟了聖道的最後一重關隘。
眼見著子路背後億萬字型匯聚,那億萬字型按照某種軌跡排列,編織交織成一尊朦朧的聖像,並且那聖像還在迅速的凝實,蟻大聖此時心中生出退意。
那陳露此時也急眼了,要是子路證道成聖,鎮壓了蟻大聖,到時候清點物資的時候,必定會察覺到虧空,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條。
陳露站在蟻大聖的手心內,一雙眼睛看向蟻大聖,見到蟻大聖低頭看著手中露水,臉上露出退意,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決然:“老祖,你莫要退縮,現在還有個機會。”
“什麼機會?”蟻大聖道。
“你如此辦。……”陳露一陣低語,然後就見蟻大聖詫異的看向陳露:“你們人族可真是陰險狡詐。”
說完後就見蟻大聖面露畏懼的看向子路:“人族小子,這人還你,老子不陪你玩了。”
說完話就見蟻大聖一拳轟出,一股力量灌入了陳露體內,然後陳露就像是被打飛的皮球一樣,向著子路飛了過去。
“師兄小心,那蟻大聖不懷好意,那一拳的拳勁藏在了陳露的體內,你要是貿然接下,必然會遭受重創。你雖然領悟聖道,但肉身還是凡人,不可被他的陰謀斷了聖路。”遠處的雷火師兄喊了一句,聲音中充滿了焦慮。
子路聞言搖了搖頭,看著飛來的陳露,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證道的過程暫時停止,身後巨大的聖像沒入子路身軀內:“我也想躲開,可是我的道義就是捨身取義。義字當頭,不容推辭!”
子路也很無奈。
你當他想救陳露嗎?
他不想!
一點都不想!
但是他的道就是‘舍’和‘義’。
一旦他後退,自己的道心就會率先崩潰。
義字當頭,不容退縮。
子路此時大半個身軀已經化入法界,唯有胸口的上半段和脖子依舊不曾完成法則化。
然後下一刻法界內的雙手伸出,向著陳露迎接了過去。手掌才剛剛觸碰到對方的身軀,子路就感覺到一股霸道力力量,猶如是一重重的浪花,順著自己的雙臂,向自己的身軀灌注了過來。
退!
退!
退!
子路一連退了七步,就在此時胸膛又開始法界化,整個胸膛似乎要完全化入法界內。
他完成了一次義舉,等同於又一次印證了自己的內心,又一次印證了自己的大道,道行當然是突飛勐進。
眼見著子路修為突飛勐進,最後的半截身軀即將化入法界,可是下一刻被子路接住的陳露勐然睜開了眼睛,下一刻一束光從陳露的童孔內飛出,灌入了子路的眼睛內。
這一擊忽如其來,子路沒有任何防備。
“為什麼?”子路雙眼空洞,整個一雙眼球都被那光芒蒸發,一隻手死死攥住了陳露的腰,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你要是證道,我就得死。”陳露想要掙扎,可是在子路的手掌中根本就掙扎不出去。
“其實浩然書院的所有物資,已經全部都虧空了。那些神魔米,也全都是石頭變的。我沒有退路了!我現在只有一條道走到黑,將整個浩然一脈拉下水。不但要阻止你證道,更要阻止孟聖人論道成功。”
“可是我救了你的命,難道救命之恩尚且不能感化你嗎?”子路眼神空洞,傷口處已經徹底熟了,沒有任何血漬,反倒是那種濃重的熟肉汁水在緩緩流淌下來。
“你救了我的命?簡直是可笑!你怎麼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局?一個對浩然書院設下的局。真是沒想到,竟然炸出了你這條大魚!”陳露的聲音中滿是狠辣:“我想要活著!我只想要活著!我有什麼錯?”
“卑鄙小人,死不足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算計我,你真是太天真了。”子路冷冷一笑,就要發力將陳露震死。
可是下一刻,子路勐然一聲咳嗽,口中噴出一口黑血。
伴隨著那一口黑血噴出,子路整個人的氣息不斷衰落下來,身軀也在法界內重新退化,出現在了物質界。
此時子路整個人身軀黝黑,就像是煤炭一樣。
毒藥發作了!
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
“這是什麼毒?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子路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涼亭之內,你竟然傻傻的喝了我的茶。”陳露從子路手中摔下來。
“原來那個時候你就下毒了?這是一個局!從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局!但是你不怕孟聖人清算嗎?”子路的聲音中滿是不解、疑惑。
子路想不明白,浩然一脈有孟聖人鎮壓著,孟聖人只是去論道而已,而不是死了。
陳露憑什麼?憑什麼敢這麼幹?
難道就不怕孟聖人的日後清算嗎?
“你覺得孟聖人論道還能回得來嗎?”陳露站在子路身邊,看著黑色血水順著子路的七竅流下,眼神中充滿了得意。
他當然應該得意!
因為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按照既定的劇本在走。
而且無意間發現了子路這條大魚,破壞了浩然一脈的陰謀詭計,當然是開心的了。
就憑著破壞了子路成道這一件事,就是大功一件,足以叫自己在禮聖人一脈立下根腳。
誰能想到,孟聖人的一盤棋,居然下的這麼大?
而且還恰巧被崔漁給砸了盤子。
從根由上來說,還是崔漁和老儒生砸了盤子。
崔漁為了老儒生證道,不惜兌換出神魔米,然後又由神魔米惹出這麼一系列爭端。
“你什麼意思?”子路的聲音中充滿了惶恐,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妙的味道。
“你說,我要是前往崑崙山傳信,說你被妖族大妖王困在此地,然後再將孟聖人誆騙過來。趁著孟聖人出手的間隙,趁機偷襲了他,他的道心會不會在論道的時候崩掉?”陳露的聲音中露出一縷得意。
他確實是很得意!
簡直是得意到了極點。
聖人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境界,就算是叫他偷襲,他也不能得手,更不能重創了聖人。
但是架不住殺人誅心啊!
尤其此時孟聖人和禮聖人問心論道,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陳露完全可以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準確來說是壓死孟聖人的泰山。
陳露完全可以成為壓死孟聖人的破綻。
“卑鄙!無恥!我絕不容許你影響了師尊的論道。”子路的聲音中充滿了怒火。
“你已經中了我的太古奇毒,難道還有翻盤的機會嗎?”陳露聲音中充滿了得意:“哈哈哈!哈哈哈!一切皆已經塵埃落定!那妖族會成為物資丟失的罪魁禍首替罪羔羊,而我也會投入禮聖人一脈重新開始。”
“至於你?可惜了!雖然修為夠高,但卻不精通心計,落得今日下場,也是咎由自取。本來你要是安心坐鎮浩然一脈,閉關不出還可以免去劫數,未來天地間的聖位必定有你一尊。可惜了,你太不爭氣了,壞了孟聖人的算計。”
“你想坑害師尊?你想的太多了!就憑爾等魑魅魍魎的鬼魅手段,也配算計聖人?”子路七竅流血,眼神中滿是悲愴,下一刻體內契機不斷攀升:“捨身成仁!我縱使是死,也絕不會叫你陰謀得逞的。”
“舍我一命,換來一線生機。”子路的聲音中滿是悲愴:“卑鄙小人,我是絕不會叫你的陰謀得逞的。”
下一刻子路體內力量沸騰,身後的萬千文字、聖塑崩塌。
然後子路體內竟然衍生出一種奇妙光輝:“我看到了你們的陰謀,可惜我卻無能為力。恨天不公!恨時運不濟!舍我之命,化作大梁城的守護。諸位聖人就在兩界山內,他們會關注到這裡的!他們會關注到這裡的!”
下一刻子路化作了一道光輝,擊穿了法界與物質界,落在了大梁城上,化作了一道無形的防護罩。
而與此同時,蟻大聖撕開的虛空露出一角,雷火師兄具備風雷之力,竟然趁機從那縫隙中逃了出去。
良久,場中恢復平靜,而十二位浩然一脈的弟子,也已經消失在了場中。
“人呢?”陳露問了句。
“有一個逃了,還有一個被子路臨死之前送到大梁城內了。”蟻大聖的聲音中滿是心有餘季。
差點翻了船!
就差一點翻了船!
要不是陳露算計,關鍵時刻逆改局勢,只怕此時自己已經殞命當場了。
“不過此地有八寶雲光帕籠罩,他逃不出去。”蟻大聖道了句。
“不!不!不!要叫他逃出去!不但要叫他逃出去,我還要和他一起想辦法逃出去!”陳露眼睛一轉,眸子裡露出一抹冰冷。
“你要做什麼?”蟻大聖面色詫異道。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和那雷火師兄一起去面見聖人,雷火最得聖人信任。要是有雷火一起去,此事必定有十成把握。只是還需要聯絡到顏渠,在溝通一下佈置起來。”陳露道了句。
他那裡是想要聯絡顏渠,分明是惦記著拘神拳,生怕被顏渠捷足先登了。
“你們人妖果然是陰險狡詐,如此狠辣的計策,你是怎麼想到的?”蟻大聖瞪大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悚然。
沒有回應蟻大聖的話,陳露一雙眼睛掃過場中,看著翻滾的法界虛空,落在了子路的屍體上,然後小心上前查驗,露出不敢置信之色:“他真的死了?”
“屍體都在這裡了!”蟻大聖道。
“屍體不能留,必須要毀去,挫骨揚灰。”陳露道。
“他的靈魂都已經和冥冥之中做了法則交換,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是肉身保留下來,也是死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蟻大聖道:“況且,半聖的身軀,也是大補之物,毀掉可惜。”
“他的身軀內全是劇毒,大聖要是不怕死,儘管吃下去就是了。”
陳露聞言眉頭一皺,看向了大梁城方向,然後眉頭不由得一皺:“那是什麼?”
在大梁城的上空,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金黃色的光罩。
光罩上閃爍著道道聖道文字,看起來很相似子路的聖塑。
“那是子路的力量。他將自己的聖道法則最後的本源與大梁城的地脈聯絡起來,我等一旦對大梁城動手,就必定會撼動方圓十萬裡的大地地脈。到時候聖人只要不是瞎子,就必定能察覺到此地的不妥。”蟻大聖撓了撓頭:“頭疼!”
“你想要暗算孟聖人,我不管那麼多,但是需要在我弄死宮南北之後。如何才能不驚動聖人,還能將宮南北吸引出來?”蟻大聖看向陳露:
“你這個人妖計謀無窮,速速替我想一個好主意。否則,我就吃了你!”
螞蟻腦袋不斷搖晃,露出血盆大口,看起來甚是血腥。
陳露身軀一個哆嗦,一雙眼睛看向大梁城,腦筋飛快的運轉,無數念頭在不斷閃爍。
“有了!倒還真有個辦法!”陳露一雙眼睛看向蟻大聖。
“什麼辦法?”蟻大聖大喜過望,連忙追問了句。
“人族最大的特點是什麼?”陳露賣關子。
“別囉嗦,別和老祖賣關子,否則老祖我吃了你。”蟻大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
陳露不敢賣關子,連忙道:“大義!用大義,將宮南北逼迫出來。”
“什麼大義?”蟻大聖道。
“比如說水淹大梁城?”陳露道。
“這裡是神州大地,天下河洛皆有主人,想要翻江倒海,必定會被察覺。”蟻大聖搖頭。
“這個辦法不行!再想一個!快快再想一個。想的遲了,我就吞了你。”蟻大聖露出血盆大口。
陳露察覺到蟻大聖說的絕不是玩笑,於是整個人腦子裡念頭飛轉,可短時間哪裡還有計謀可用?
眼見著蟻大聖越來越不耐,陳露目光忽然掠過那子路的身軀,不由得一拍大腿:
“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