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下,一道受傷的人影正在得意大笑。
受傷的人影正是高大升,此時坐在樹下喘著粗氣,顫抖著手指從懷中掏出盒子:「無所謂,這可是萬劫金丹,只要我能吞服萬劫金丹,必然可以更改資質,有望在未來的大爭之世脫穎而出。大爭之世到了啊!能獲得萬劫金丹,就算是再嚴重的傷勢,那也只是小問題。至於說向幫主交代?向三江水神交代?呵呵……等我吞了萬劫金丹破境,區區三江幫罷了,天下之大能奈我何?」
「那三江水神在我身上留下了禁制,卻不知道我早就已經有了後手,區區禁制之力能奈我何?」
高大升一邊說著,拔開盒子,準備將金丹倒出來。
盒子開啟,異香撲鼻。高大升臉上滿是享受的深吸一口氣,就連身上的傷口,都似乎好了很多。
「這可是無數老怪物都要打破腦袋的萬劫金丹,今日要便宜我了。」
「嗯?」
高大升伸出手將萬劫金丹拿起,面帶陶醉的捻在兩指之間,拿眼睛細細打量,然後下一刻高大升面色變了。
使勁的擦了擦眼睛,高大升仔細的盯著手中丹丸,一張臉都綠了。
就見那丹丸哪裡是金丹?
分明是一個石球,石球表面塗了一點點萬劫金丹的粉末。
看著手中的萬劫金丹,高大升一顆心剎那間涼了,整個人一顆心都沉入了谷底。
「完了!被騙了!被人設計了!這根本就不是真的萬劫金丹!」高大升腦子嗡嗡響,一時間大腦空白,坐在那裡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的金丹呢?」
「我的金丹呢?」
「他媽的,金丹呢!」
「沒有金丹我怎麼回去交代?究竟哪裡出了岔子?究竟哪裡出了岔子?」高大升猶如夢囈,整個人失了魂魄。
打生打死搞了半天,根本就沒有萬劫金丹,開玩笑呢?
「啪……」高大升勐然將盒子磕碎在身前的石頭上,望著那地上的碎片,就是不見萬劫金丹的影子。
「我的金丹呢?我的金丹呢!誰偷了我的金丹!」
「他孃的,哪個混賬趁亂調包了我的金丹?」
「你個挨千刀殺的,還我金丹!」
「不可能,我之前檢查過,金丹明明就在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有調包的機會!」
「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絕不是鍍了萬劫金丹的粉末,那就是一顆真正的萬劫金丹,萬劫金丹的異象騙不了人啊!」高大升很確定,他當時看到的是一顆真正的萬劫金丹。
高大升逐漸冷靜一下,開始不斷回憶當時的情景:
「不對,我已經修成武道法相,雙目入微,就連一粒灰塵都能看得清楚,當時那就是一顆真正的萬劫金丹!即便我與宋鵬相隔十丈距離,可與在我眼前絕對沒有差別!」
「而且萬劫金丹的那股獨特異象根本就騙不了人!那就是一顆真正的萬劫金丹!那就是真正的萬劫金丹!」
「哪個挨千刀殺的搶了我的金丹!我搶了金丹的訊息必然會哄傳江湖,我這是替人背黑鍋了啊!」
「混賬!王八蛋!沒有金丹破境,我怎麼面對接下來的追殺啊?」高大升仰天罵娘:「哪個***的盜取了我的金丹!」
「我他孃的沒有金丹,怎麼修復傷勢,怎麼接下來面對江湖追殺?現在整個江湖都知道是我奪了萬劫金丹,可我他媽……這是替人背鍋了啊!」
看著空蕩蕩的盒子,高大升整個人都麻了,腦袋有些炸了:「臥槽,不可能!絕不可能!之前我明明看到那萬劫金丹就在盒子內,怎麼變了呢?萬劫金丹就在自己的身上,誰能盜走?誰能趁機
魚目混珠?」
高大升麻爪了!
狐狸沒抓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沒有萬劫金丹,他如何恢復身上傷勢?他如何破境,擺脫三江幫的控制?
回去後他和幫主說,幫主能相信他的話嗎?
萬劫金丹明明已經到手了,卻是假的?
誰信啊!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高大升此時恢復了冷靜,心中開始快速推演模擬,半響後一錘石頭:「我知道了,一定是宋鵬!有機會調包的唯有宋鵬!萬劫金丹還在峽谷內!亦或者萬劫金丹還在宋鵬的身上。慕詩尼被我重創離死不遠了,現在裙玉山沒有高手,我倒是可以混進去搜查一番。」
「而且,我還可以直接將黑鍋扣在慕詩尼的身上,就說慕詩尼盜取了萬劫金丹。慕詩尼的身份絕不簡單,這廝極有可能是魔門高手。叫魔門與他們狗咬狗去!我卻可以趁機吞了萬劫金丹。慕詩尼是好人啊!是個大好人啊!」
說完話一瘸一拐的原路返回,向著峽谷又一次奔了去。
高大升離去不久,
虛空中一道人影扭曲,無窮的月光匯聚,化作了一襲斗笠慕詩尼的樣子。
此時慕詩尼顫抖雙手,單膝跪倒在地,袖子下一點點血漬滴落,然後顫抖著手掌將地上的萬劫金丹拿在手中。
拿在手中仔細的打量了一會,接著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高大升這個蠢貨,竟然有眼不識金鑲玉。智狐不愧是智狐,這種鬼點子也能想得出。吃了這枚萬劫金丹,我必定可以突破入第四境界……。」
不等人影說完,遠處的崔漁急眼了。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謀劃的,怎麼能給人奪了去?
崔漁正要衝出去,就在此時,遠處山林間,一道身穿乞丐服的人影,不緊不慢的從山林間走出。
慕詩尼看到乞丐,不由的面色一變,下一刻直接將萬劫金丹扔在地上,然後一腳不著痕跡的踩入泥土裡,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留下萬劫金丹!」老乞丐見此加快步伐,連忙追了上去。
「那乞丐……分明是那日在平安鎮給我帶過路,還給我當了爹呢!……這世道究竟是有多可怕!」
透過雀鷹,崔漁看著那人影,不由的童孔一縮:那乞丐正是那日為自己帶路的乞丐。
一道人影小心翼翼的從遠處趕來,來到了戰場,看著地上的腳印:
「這個世界的高手,都是這麼苟的嗎?」
轉頭看向遠處慕詩尼留下的腳印,嘴角微微翹起。然後從腳印中將萬劫金丹摳了出來。
「還好,高大升還算是有點高手風範,沒有直接舔光金丹粉末,不然這就真的是一塊石頭了,而不是一顆萬劫金丹。」崔漁小心翼翼的將萬劫金丹拿在手中,看著萬劫金丹上的粉末,鬆了一口氣。
他為什麼不將整顆萬劫金丹給化作石頭,而是要留下一點粉末?
就是要靠著這點粉末解析萬劫金丹的藥性,然後將萬劫金丹給轉化回去。
而且這萬劫金丹並不是真的轉化成了石頭,而是隻是表面轉化了石頭,內裡還是萬劫金丹。
崔漁發現萬劫金丹的能量等級太高,他耗盡全身的神血,當時也就才堪堪將表皮給遮掩了才是。
可惜,高大升被湖弄過去了。
萬劫金丹能叫人延壽三萬載,這是多麼龐大的能量,豈是崔漁的二十多滴神血能撼動的?只是將表皮轉化了最薄的一層而已。
準確來說,轉化的是封印丹藥的臘衣。那萬劫金丹不知多少年前煉製的,藥性已經滲透了臘衣,叫臘衣也有了萬劫金丹的藥性。
將金丹仔細收好,然後崔漁快步離去。
只是想到了死去的宋賦昀,崔漁腳步一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惋惜:「可惜了。」
他和宋賦昀相處了一個月,對方是真的很善良,每日裡施捨乞丐,任憑一群乞丐佔便宜,這是一個大好人。
一個月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誰料轉眼便是身死道消一場空。
「好人不長壽啊。」崔漁吧嗒一聲嘴。
「要不要去峽谷內替他收屍?算了吧!」崔漁搖了搖頭。
太危險了!
就看看地上這交手痕跡,惹不起啊!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將那兔子頭面具的傢伙弄死。」崔漁一邊走一邊轉動思緒。
這一次完美大豐收。
且說慕詩尼一路奔走,看著源源追來的人影,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心魔真君!心魔真君!看來這次不出血是渡不過去這道坎了!解體大法!」
下一刻慕詩尼身形勐然縮小,化作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童,轉身迎戰了上去:「等我施展解體大法,在靠那枚萬劫金丹恢復實力。」
剎那間二人交手在一起,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然後老乞丐面色鐵青,身上血淋漓的看著慕詩尼:「你狠!算你狠!」
話語落下轉身就跑。
「萬劫金丹!萬劫金丹!現在只能靠萬劫金丹恢復傷勢了。」慕詩尼轉身往回跑,可是來到先前戰場,在看腳下印子,那被扣開的痕跡,不由氣的身軀哆嗦。
「誰扣走了我的萬劫金丹?簡直是混賬!」慕詩尼氣的肝疼,然後向著遠處奔去:「必須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
奔出去一段距離後,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直接跌倒在地暈了過去。
群玉山下
死人堆中
宋賦昀勐然睜開眼,然後打量了一眼混亂的人群、鏢客,看著遠處騷亂成一團的眾人,勐然在臉上一陣揉搓,撕扯下一隻人皮面具。
「他孃的,還好我的大因果術煉成了,那些人整日裡吃我的施捨,與我結下大因果,才能關鍵時刻因果轉移替我死掉。」宋賦昀心有餘季的看了看身上衣服,已經盡數被血汙浸染,看不出本來面目。
「爹呢?爹怎麼樣了?爹怎麼樣了?」宋賦昀悄悄的爬出來,趁著混亂鑽入人群。
待看到宋鵬的屍體,宋賦昀站在人群中眼睛立即就紅了,整個人身軀發抖,然後閉上眼睛走到一旁:
「完了!長風鏢局完了!朝廷容不下長風鏢局!江湖各路高手也容不下長風鏢局,都要給萬劫金丹陪葬。多虧我少年時期得了一門傳承,否則今日也必定身死道消。」
「以後怎麼辦?是誰劫殺了我長風鏢局?」
「復仇!我一定要復仇!」
宋賦昀在旁邊眯起眼睛,看著議論紛紛的盜匪,不斷搬運著地上的屍體,隨意擺放在一旁,不由得輕輕一嘆。
「武力!」宋賦昀心中火氣翻滾,他心中對於武力的渴望更加前所未有,到了一個無法言述的狀態。
他一定要成為絕世強者,一定要為長風鏢局討回一個公道。
「長風鏢局不能回了,鎮詭司一定會以雷霆之勢封鎖鎮壓整個長風鏢局。可是不回去,我該去哪裡?天下之大,竟然無我容身之地!」
不過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看著遠處排成一排的屍體,宋賦昀略作猶豫,小心翼翼的邁著腳步,來到了死人堆前。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悄悄的摸索了一點值錢的東西,然後又退了回去。
「找機會逃走!」宋賦昀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且說崔漁
隨意用枯葉擦拭著身上血漬,崔漁就開始往回走,既然已經得了萬劫金丹,此地稱為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只是才走到一半,崔漁腳步又一次頓住,在漫天枯黃之中看到了一襲紫色人影。
一襲破破爛爛乞丐版的衣衫,頭上戴著狗啃一樣亂七八糟全是窟窿眼的斗笠,殷紅色的斗笠下寬大的衣裳已經被染紅,分辨不出本來顏色。
看著地上的紫衣人影,在斗笠下可以看得出那苗條婀娜的曲線,崔漁心頭一動,然後緩步上前:
「歪,醒醒。你還好嗎?」
見到對方沒有反應,崔漁來到斗笠人身前,伸出手摸索了一會,不由的淬了一口口水:「窮鬼一個!」
「摸起來怎麼像是小孩子?」
緩緩揭開斗笠,然後不由得愣住。
斗笠寬大,但是寬大的斗笠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女孩容貌秀氣,似乎凝聚了日月之精華,天地之靈氣,彷彿得天地之厚愛,世間諸般種種的一切美好,都被加持與其身。
瓊眸皓齒,雖然年幼,但卻已然可見美人坯子。
見此一幕崔漁愣住了,他發誓他只是想要看看對方死了沒有,順便揀兩本秘籍,然後摸一點金銀財寶。
他絕沒有饞人家身子。
女孩衣裳格外寬大,就像從一個成年人,直接扣在了女孩的身上。
斗笠與衣裳被血水打溼,看不出什麼顏色。
在女孩的身前,有三道恐怖猙獰的刀傷,鮮血此時汨汨流下。
最關鍵的是,在女孩潔白的嵴背上,有一個黑色的掌印!
黑漆漆的嚇人,似乎能泯滅一切生機。
「我發誓,我絕沒有饞人家身子,只是想要救助她而已。」崔漁從袖裡乾坤內掏出金創藥,然後撕開女孩身上紫色紗衣,看著那比牛奶還要雪白的身子,胸前的小荷尖尖,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口,連忙將金創藥撒上。
略作包紮,再看看女孩瑟瑟發抖,顯然是失血過多後遺症,連忙拿出冰塊,凍結住女孩傷口。
至於說直接施展肉白骨和甘霖?
崔漁可不會那麼莽撞。
尤其是面對一個陌生人,那可都是自己壓箱底的手段。
用冰塊鎮住傷口,略作猶豫後還是催動神通,凝結了傷口叫對方不至於流血死掉,然後背在後背:
「這荒郊野外對方昏迷在這裡,要是沒人管的話,早晚都要被野獸給啃了。」
崔漁揹著一個女孩,速度難免慢了下來。
待到天色漸暗,隨意尋了一處破舊的屋子,升起篝火開始為女孩熬藥。
崔漁既然出門,怎麼會不準備草藥?
不但草藥準備了,各種煮藥的砂鍋也全都齊備。
將草藥給女孩灌下,崔漁坐在篝火前靜靜的吃著雞腿,時不時的關注著少女的情況,然後若有所思的抬起頭:
「有點意思!」
這女孩絕對不簡單,尤其是那一把貼身攜帶,古色古香的彎刀,崔漁看著似乎有些門道,似乎有神秘力量在潛伏。
「好可憐的女孩子,這麼小就被人砍了三刀,真是狠心啊。這女孩一個人流落在外,家裡人必定也慘遭毒手,否則做父母的又怎麼會忍心這麼可愛的女兒在荒郊野外死掉?」
「難道說是從峽谷內逃出來的倖存者?」
崔漁若有所思。
出現在這裡,而且身上受了重傷,極大有可能是從峽谷內逃出來的倖存者。
江湖中多有高手奇人,能從那峽谷中逃出來,似乎也不是什麼怪事。
「
可憐啊,她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必定是父母已經死了。為她創造了一條生路!」崔漁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
其實在崔漁看到女孩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必定是從那個峽谷中逃出來的!
崔漁不想惹麻煩,他也怕麻煩,可看到一個嬌俏少女在荒郊野嶺北野獸給啃了,實在是叫他心中過不去,有違他二十一世紀在紅旗下灌注起來的良心。
畢竟萬劫金丹的事情,和他也有些關係,他是這件事情的最大得利者。
能將救活一個人,也能減少他心中的愧疚。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然,要是糙漢子,那就另說了。
將少女安頓好,崔漁若有所思的思慮著萬劫金丹的用法。
「這萬劫金丹該怎麼服用?應該不是直接吞了吧?要是萬劫金丹直接吞掉,那高大升早就一口吞了,怎麼會隨身攜帶?」崔漁摸著袖裡乾坤的金丹,眼神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光芒:
「會不會是需要什麼餌料?可惜也沒個熟識的人問問。」
就在崔漁想入非非之時,一道冷清的話語打破黑暗的寧靜:
「這是哪裡?」
崔漁聞言轉過身,看著黑紗少女,嘴角裂開,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女孩一生慘叫:「鬼啊!」
然後整個人又暈了過去。
我有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