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雖然進入了鎮妖司,甚至於攀上了陳家大腿,可平民永遠都是平民。大小姐說了要保他,王濤可沒膽量去觸大小姐的眉頭。
他沒膽量觸大小姐的眉頭,但有人敢!
比如說那位大小姐的未婚夫,據說是劉家的長公子。自從大小姐要包養楊二郎的訊息被他悄悄散播出去後,那位腦袋綠油油的已經逐漸成為笑柄。
以對方的身份地位,斷不可善罷甘休。
人群散去,崔老虎等人站在廢墟中,看著那一地的稻草灰,具都是沉默不語,眼睛裡充滿了平靜。
沒有喜怒,只有平靜。
小妹崔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小弟崔鯉拿著棍子,在草堆中巴拉著自己的泥偶。
“不過是一堆稻草罷了,不值幾個錢。我這裡有幾百兩銀子,老爹拿去重新修建個新家。今晚看來只能尋覓個地方對付一下了。”崔漁從袖子裡掏出銀票。
好在最貴重的東西他都是貼身帶在乾坤袋內。
有了百縷神血之後,乾坤袋他已經可以使用。
崔老虎詫異的看著崔漁遞來的銀子,看了一眼沒有問銀子從哪裡來的。
看著自家一家人的反應,以及左鄰右舍那副習以為常,崔漁忽然心中湧起一股悲哀來。
這世道已經叫人習以為常了嗎?
今日不去上山耕種,崔漁拿起木桶打水,一路來到了村頭水井前,就見老道士南華真人正站在水井前呆呆不語。
“道長為何站在水井前發呆?”崔漁湊上前去,低聲問了句。
“你說,有一件事明明是正確的,但卻極有可能死上億萬人,你說該不該做?”老道士收回目光,轉動轆轤開始打水。
“當然該做。”崔漁想都不想直接回了句。
“為什麼?”老道士聽聞崔漁的話一愣,想不到崔漁回答如此果決:“那可是死傷億萬人啊。”
“錯的是這個世道,既然錯了那就要糾正過來,否則豈不是錯的更離譜,在一錯再錯的路上一去不復返,犯下更大錯誤?。”崔漁想都不想的回了句:
“明知是錯,卻偏偏要叫他進行下去,那豈不是錯上加錯?改錯的過程雖然會很疼,但改過了之後,必然會湧現蓬勃生機,會迎來發展大勢,與之犧牲相比,不值一曬。”
“要是害的整個種族都遭受波及,就此沉淪成為外族的血食呢?”老道士眼睛亮了。
“錯誤的種族,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眾生也少受一番苦。就像是這該死的世道,竟然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真真是該死。明明芸芸眾生自降生下來都是平等之人,但有的人便要居於人上,此乃竊眾生之賊也。”崔漁想到王濤,想到被燒的房子,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也覺得這世道錯了?”南華真人背對著崔漁打水,一雙眼睛越來越亮,可惜崔漁卻沒有看到。
“當然,只恨我沒有推翻這該死世道的力量,否則我倒想問問周天子,他憑什麼將人劃分三六九等!憑的是什麼!”崔漁恨的咬牙切齒。
“可是,你要有了改變世道的力量,怕不會這麼想。想要質問他們,是要死人的,而且是億萬計。”南華聲音裡滿是感慨。
“哈哈哈,變革哪裡有不流血的?若能有朝一日,縱使是不惜這條性命,我也要去問上一句。”崔漁拍了拍南華真人的肩膀:“為子孫計爾,為了子孫不在受欺負,為了子孫不在成為奴隸!為了子孫不在生死性命操之於人手。”
“人族危機重重,若起變革,外族必定有機可乘,稍有不慎便是萬族滅種之大禍。”南華將水打上來。
“若不能將錯誤糾正過來,病態的種族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縱使是隻能看到一瞬光明,那也是死得其所。”崔漁笑了。
“與其苟且的活著,倒不如放肆的死掉。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卻依舊活著。有的人活著別人就不能活!而有的人活著,卻是為了叫別人活得更好。”
嘩啦~
南華真人手中的水桶掉到井裡,轉過身看向崔漁,眼睛裡似乎有一縷灼熱的火焰,那炙熱的目光看的崔漁毛骨悚然,整個人狀若瘋魔,眼睛裡似乎有一股風暴捲起,呆呆的唸誦著崔漁的話:
“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卻依舊活著。有的人活著別人就不能活!而有的人活著,卻是為了叫別人活得更好。”
“說得好!說得好!”南華真人咬著牙齒。
“老道士,你怎麼又瘋魔了?”崔漁有些發毛。
“謝謝你,教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你說的很對,每次與你說話,老道的心魔都會雪崩瓦解。老夫心結很久了,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日後人道若有變革,你必然推首功。”送完話水桶也不要了,瘋瘋癲癲的向村子外跑去。
此時崔漁恍然驚醒,看向老道士瘋癲背影,連忙開口喊了句:“老道士,你可別亂說,我說的是氣話!我說的只是氣話。”
“你放心好了,我什麼都沒聽到。”老道士爽朗的大笑聲遙遙傳來。
回到草廬,老道士開始快速編織芻狗。
“師傅精神狀態很不錯?”小道童守誠抱著茅草來到老道士身邊。
“咱們今夜就動手。”老道士聲音裡滿是平靜/有力。
小道士一愣:“師傅想通了?”
“吾道成矣!我已經破開心結,有初步合道黃天的資格了。”老道士的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堅決。
小道童愣住:“師傅先前不是一直都在糾結嗎?怎麼出去打一趟水,就想通了心結?”
說到這裡看向草廬:“水呢?”
“喝什麼水,趕緊來幹活。”老道士沒好氣的訓斥了一聲。
是夜
萬籟寂靜之時
村頭古井前,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站定。
“師傅,你確定女魃真身就在古井下?”小道童不確定:“女魃要是在古井下,這口井早就應該乾涸了才是。”
“你懂什麼,女魃的力量被人抽掉,去鎮壓某處隱秘之地了。”老道士摸著下巴。
“鎮壓什麼?什麼東西需要女魃鎮壓?那可是太古神人。”小道童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我哪知道。”老道士搖頭晃腦:“咱們只需要將封印破開,然後將女魃的力量釋放出去,到時候女魃的力量席捲人族四大部洲,整個四大部洲陷入乾旱,百姓民不聊生必然會捲起大亂,逼得百姓造反,人道氣運反噬大周的封神至寶,到那時八方鬼神必然會趁機脫離封神榜,我人道重啟新紀元的機會就到了。”
“管它下面有什麼,在亂還能亂過未來的世道?”南華真人一邊說著,在井口前擺開祭品,是無數稻草編織成的芻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貴族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今日我南華老仙就要為天下討一個公道,我要為天下眾生塑造一個人人平等的太平天國。”
“此地有時間之力鎮守,你修為太低,承受不住時光沖刷,速速退出兩界山外,接下來交給我就是了。”南華真人的眼神中滿是狂熱。
守誠聞言撒腿就跑,幾個呼吸就隱入黑暗。
老道士看著眼前的古井,對著那祭祀的芻狗一拜:“道人南華,恭請黃天降臨。”
楊二郎家
崔漁在炕上呼呼大睡,忽然一道悶雷聲響,傳遍整個村莊,一道接天連地的閃電照亮了天地乾坤。
睡夢中的崔漁腦子裡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發現詭異之力入侵,篡奪之後可獲得神血三十縷,請問是否篡奪?】
“煉化。”崔漁下意識道了句。
然後身軀一痛,三十縷神血灌入體內,疼的崔漁猛然自睡夢中驚醒。
【發現時間之力侵襲,篡奪後可增加五十縷神血。】
【發現時間之力侵襲,篡奪後可增加十縷神血。】
【發現詭異之力入侵,篡奪後可增加八十縷神血。】
【……】
一道道聲音在崔漁耳邊響起,驚的崔漁心驚肉跳,猛然坐起身:“發生了什麼?怎麼時間之力竟然開始暴動了?”
這麼多神血,他要是全都吸納,非要將自家身軀爆了不可。
似乎是知曉崔漁的處境,天賦幾時提出解決方案:“神血可封印於宿主體內,伴隨著宿主不斷適應而解封。”
“煉化!統統給我煉化!天賦呀,你可真的是大哥的小棉襖。”崔漁眼睛亮了。
然後一股股滔滔不絕的熱流灌入體內,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崔漁體內已經多了三千多縷神血之力。
一個時辰而已!
然後詭異侵襲結束,崔漁在黑暗中睜開眼,看著外界滾滾驚雷,心中不由的詫異:“小李村發生了什麼?”
“不管小李村發生了什麼,對方引動時間之力,都死定了。”崔漁重新趴在床榻上,無心睡眠而是努力去融合神血。
三千縷神血雖然不多,至是相較於一滴四萬八千縷多神血不多,但也足有十二分之一了。
一點米粒大小顯眼的金黃色在崔漁心臟處盤旋,不斷釋放神力更改崔漁的經脈,重新錘鍊崔漁的血脈。
一夜風雷
崔漁睜開眼,那邊楊二郎爬起身:“今日清晨怎麼感覺有些熱?”
“有嗎?”崔漁問了句。
他有神血護體,到沒察覺出異常。
“好像有吧?”楊二郎撓撓腦袋。
早飯吃了烤肉,崔漁又開始起床,準備重新搭建屋子。
得了三千縷神血,可夠他消化一段日子,在消化了三千縷神血前,到不著急外出尋找新的造化。
那關於先天至寶崑崙鏡的口訣,也增添了八個字,倒是叫崔漁心中好生奇怪。
與老道士傳授的文書相比,崑崙鏡的文字更加複雜,一眼望去崔漁只覺得無數資訊灌注而來,腦袋彷彿有幾隻大錘在使勁的敲動,砸的他眼冒金星。
古時候搭建屋子並不難,崔漁和崔老虎重新砍了幾根柱子,又去買了一些茅草,半日房間就已經有了雛形。
雀鷹振翅,落在崔漁肩膀,叫楊二郎看的有些眼熱:“兄弟這一手耍得風流,這可是雀鷹,如何馴服的?老弟還要教教我。”
楊二郎看到崔漁肩膀上的雀鷹,眼睛亮的像是小燈泡。
“這是天賦。”崔漁得意一笑:。
“莫非你家血脈中還有什麼特殊天賦?”楊二郎看向不遠處悶頭幹活的崔老虎。
崔老虎此時也看著崔漁肩膀上的雀鷹發呆,好像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二哥你可看好了,這雀鷹是我的,你可不能打錯了,將他給打死。”崔漁一邊修理柱子,一邊囑咐楊二郎。
崔鯉看到雀鷹,連忙撲過來,就要將雀鷹抱在懷裡。
五六歲的熊孩子正是討人厭年紀,雀鷹振翅打在了崔鯉臉上,然後消失在青冥間不見了蹤跡,只剩下被扇紅了臉的熊孩子,眼眶有淚珠開始醞釀。
“放心好了,可打不到你家的雀鷹。”楊二郎扛起柱子,插入了大坑內。
有楊二郎神力,再加上崔漁經過神血不斷淬鍊,此時精力充沛不知疲憊,一個簡陋的房子在崔老虎等人的合力下,半日就已經搭建完畢。
“這天氣怎麼這般熱?”崔漁也察覺到了天氣的不同尋常,即便是有神血護體,可也沒有到寒暑不侵的境界。
今天的天氣確實是不同尋常。
在想想昨晚陡然增加到神血,崔漁不知為何忽然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確實是反常,空氣裡似乎多了一股難以言述的燥熱。”崔老虎看向院子裡的小草,已經開始打蔫了。
“井水枯了!井水枯了!”就在此時村子裡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喊叫。
井水枯了?
院子裡的幾個人都一起愣住。
整個村子吃水,可全都靠那一口井,這口井要是枯了,整個村子的人想要吃水就要去大山裡挑。
山中多有狼蟲虎豹,去了就會有性命之憂。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楊二郎的本事。
“昨日水井還有數米深,今個怎麼就枯了?”崔漁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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