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天?你想屁吃呢?”
趙平沒好氣道:“哪來那麼多藥材讓他們喝那麼久?”
“我之前備的一些藥材,今天全部用完。”
“再沒有補充的話,明天就斷藥了。”
“藥材已經籌集到了。”
黃豐年說:“剛剛我趁機回了一趟縣府,林華已經把挖好的藥材裝車,正在往西坪村送,再等等就能送過來。”
“單單是藥材還不行。”
趙平又道:“乾柴也沒了。”
“我……”
黃豐年也被噎住了。
沒幹柴,單單有藥,也沒法熬啊。
總不能生吃吧。
“平哥,治學哥來了。”
就在這時,夏泉走過來道。
“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趙平納悶的問。
“不但治學哥來了,還有很多夏村的村民,都來了,而且還帶著東西。”
說話之間,夏季已經帶著人趕了過來。
先向黃豐年見禮,然後才衝著趙平道:“趙家小子,我們來給你送乾柴了。”
趙平這才看到,夏季身後的那些村民,每人背後都揹著一捆乾柴,正在往他院子旁邊垛呢。
垛的跟院牆一般高後,又在上面蓋上茅草。
這樣雨水就不是那麼容易浸透,最起碼中間那部分乾柴能繼續使用。
“好,太好了,感謝夏村長。”
趙平拉著夏季的手,感激不盡。
但仍舊疑惑的問,“夏村長,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乾柴呢?”
“治學那傢伙說的。”
夏季道:“自從你熬藥開始,他就在準備這些東西了。”
“三番五次讓我帶著人去山上砍柴,是我這個老東西沒有遠見,沒有聽他的話。”
“如今才知道乾柴的重要性,可惜也不多。”
“你們熬藥供給整個雲安縣的村民,恐怕僅僅夠一天使用。”
“另外還有一些藥材,也是治學那傢伙買的。”
夏季指著旁邊放下的幾個麻袋,黃豐年立刻跑過去開啟,果真都是藥材。
趙平粗略計算一下,得有近千斤。
也就是說,夏治學從自己這裡掙到的銀子,全部購買藥材了。
大災大難最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品質。
夏治學沒讓他失望。
並且還能提前預判出事態的走向,早做準備。
是個非常合格的偵察兵。
莫非自己上次的處罰真的太嚴厲了?
趙平有些悔意。
反正眼下還沒有解除奴籍,回頭讓泉子去探探口風。
若是他想跟著自己,就讓他繼續留在身邊吧。
然而這才是個開始。
等夏季他們離開之後,又有大批的村民往這邊趕,同樣攜帶著乾柴,甚至有些還帶著一些藥材。
雖然藥材混合在一起,但挑選出來就能使用。
在這種緊急關頭,那就是在救命啊。
趙平同樣詢問他們為什麼要送乾柴。
那些人回答差不多都一致。
是一個黑臉漢子告訴他們的,說西坪村免費提供湯藥,但乾柴緊缺,讓他們送一些過去。
那些人見喝了湯藥病情果真好轉。
而且還是免費的湯藥,就爭先恐後往這邊送乾柴。
趙平知道,又是夏治學。
趙平就更加喜歡他了,等風寒的事情結束之後,得找他好好談談,說什麼也要把他留下來。
有這樣一個能預判未知事情的偵察兵。
趙平幾乎能做到高枕無憂。
送乾柴的活動一直持續到天亮還沒有結束,仍舊有人源源不斷的往這邊趕。
揹著乾柴,徒步而行,累的氣喘吁吁,卻沒有任何怨言。
這讓趙平想到了前世爆發的疫情。
那會他還只是一個學生,沒有資格奔赴前線。
坐在家裡看紀錄片,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如今穿越到大未王朝,他卻成了主使人。
深知這種時候,物資的重要性。
幾株藥材,或者是一根耗不起眼的乾柴,都有可能多挽救一個人的性命。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華夏國的優良傳統自古就有。
趙平今天才切身實地的感受到。
哪怕是在平行時空的大未王朝,也未曾泯滅。
趙平眼眶都有些溼潤了。
這麼可愛可敬可親又老實淳樸的農民卻仍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苛捐雜稅,地主豪紳,山匪賊寇。
每一個都如同吸血鬼一般,把這些辛勤勞作的農民吸的只剩下皮包骨頭。
趙平雙拳緊握,暗暗發誓。
他要改變這一切!
要帶領著這群可愛的人,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充滿多少荊棘,趙平都下定了決心。
無法改變全部,那就先從雲安縣開始。
先前趙平只想改變西坪村,如今他的目標又擴大了。
他相信,在黃豐年的幫助下,改變整個雲安縣應該問題不大。
然後再以點帶面,逐漸改變整個大未王朝的風貌。
這才配得上他這個穿越者的身份。
有了乾柴和藥材,趙平繼續忙碌。
第二天患病者的情況已經基本得到控制,對趙平更加感激,甚至有好多人都在家裡給趙平立了長生牌位。
第三天縣丞來了。
不但帶來了大量的藥材,還帶來了一條好訊息。
郡守彭越承諾,將會不惜一切代價為雲安縣籌集藥材,保證人人都能喝上藥。
傍晚的時候,田震也來了。
同樣帶來了不少的藥材。
然後還有田富海的承諾,他們田家同樣會站在趙平這邊,全力支援他抵抗瘟疫。
這還不算,雲安縣的酒店,商販,得知情況後,也都紛紛前來。
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
甚至還主動承擔了眾人的伙食。
雖不豐盛,但填飽肚子絕對沒有問題。
這再次加定了趙平要帶著他們脫離苦海的決心。
趁著閒暇之際,趙平找到了黃豐年,指著眼前忙碌的盛況,笑著問,“黃縣令,你覺得眼下如何?”
“什麼如何?”
黃豐年有些不明所以。
“眼前的景象?”
“景象?”
黃豐年仍舊有些吃不準,“你是在說這些忙碌的人?”
“對。”
趙平點點頭,“他們可曾讓你感動?”
“感動?”
黃豐年納悶道:“不應該他們感激我嗎?我為什麼要為他們感動?”
“我……”
趙平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在對牛彈琴。
但他仍舊想留下黃豐年,畢竟在這次的事情當中,黃豐年的表現非常出色,主動跑到西坪村幫助大家共同抗擊風寒。
是一個不錯的官。
貪錢那是因為他賺的少。
堂堂七品縣令,一年的俸祿僅有幾十兩銀子,養活一家老小都難。
他不貪,怎麼上供維持關係?
烏紗帽早就沒了吧。
若是商業發展起來,縣令每年掙個上萬兩,你賄賂他銀子,他都覺得燙手。
這是時代的共性,並非一人之錯。
所以趙平還想努努力,“黃縣令,如今風寒肆虐,大家非但沒有退避,反而迎難直上,幫助我們一起共渡難關。”
“這種品質難能可貴。”
“你莫非就不想留下來,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改變他們的現狀嗎?”
“那是他們應該做的。”
黃豐年撅著鬍子說:“瘟疫不解決,他們就要被燒死。”
“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這麼幹。”
“說句實話,我也是如此,若不是因為身為縣令,逃走的話可能會被株連九族,我早跑了,哪裡還會在這裡受罪。”
額!
趙平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錯愕的看著黃豐年,真特麼是爛泥扶不上牆。
“黃縣令,你志存高遠,定能節節高升。”
趙平衝著黃豐年拱手道:“草民在這裡祝願黃縣令前程似錦。”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
黃豐年捋著鬍鬚大笑道:“趙先生,我已經上表了奏摺,等瘟疫解除,你肯定是首功,到時候可能比我的職位還高。”
“希望趙先生不要忘了下官的功勞啊。”
“豈敢豈敢。”
趙平揮手,客套兩句,他便轉身離開。
忘記?
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真落到老子手裡,看老子怎麼整死你。
媽拉個巴子,面對萬眾一心的盛景,非但沒有絲毫感動,竟然還說這些都是他們應該做的。
趙平真懷疑黃豐年的官是不是買來的。
志不同不相與謀。
趙平一路罵罵咧咧,回到家又急忙把情緒收斂起來,繼續忙碌。
如此過了七天,整個雲安縣所有患病之人全部醫好。
趙平才能找到機會,狠狠補覺。
與此同時,一封奏摺也傳到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