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犯難了。
他很想懲治陶吉安。
可這畢竟是妙手回春堂,是林華的地盤。
他一個外人來管事,多少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
而且陶吉安是一等學徒,真把他趕走了,妙手回春堂就失去了一員干將。
自己還需要林華給開具官文呢,不能做有損人家藥堂的事情。
若是不懲治的話,胸中還憋著一口怨氣呢。
就在這時,身旁的女子開口了。
“陶吉安,你竟然還有臉來求饒?!”
“剛剛我家恩公拿不出錢的時候,你可是要把他捆起來,讓他幹最髒最累的活,甚至還要撕票。”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了。”
陶吉安不斷抽自己耳光,眼淚都流出來了。
“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哼!”
女子冷哼一聲,“我家恩公是正人君子,肯定不會跟你計較。”
“而且這還是在林醫官的地盤,他不能越俎代庖。”
“但我是個小女子,剛剛我中暑暈倒,你身為醫生卻見死不救,再留下來的話,只會玷汙林醫官的名聲。”
“林醫官栽培你那麼多年,你也不想連累他吧?”
說的漂亮!
趙平在心中讚歎。
看向那女子的目光都充滿了欣賞。
遇事不亂,能穩住性子找準破解之法,又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放在現代,妥妥公關小能手啊。
自己剛剛穿越到大未王朝,若是有她相助,簡直是如虎添翼。
趙平都有點想把她收為己用了。
“我……”
陶吉安被懟的臉紅脖子粗,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林醫官,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陶吉安把錢還給趙平,收拾一下東西就離開了藥堂。
走出門,被風一吹,他的腦子就清醒了很多。
這不對勁啊!
林醫官不是讓我向趙平求饒的嗎?
怎麼到頭來卻被一個毫不相干的女子三言兩語就趕了出來呢?
當然,陶吉安也沒有臉再返回去。
只能把這股子怨恨歸結到趙平頭上。
畢竟那女子是趙平救的。
而且今天要不是碰到趙平,他仍舊是妙手回春堂的一等學徒,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都怪趙平。
陶吉安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趙平。
把我害的這麼慘,咱們走著瞧,我絕對會讓你好看。
陶吉安回頭看了一眼藥堂,暗自發狠。
而此時的趙平已經被林華迎到了裡屋,奉為上賓,林華親自給他端茶倒水,向他討教醫術。
趙平卻開始藏拙。
把功勞全部歸結到《本草綱目》上。
哪怕是瘧疾的傳播途徑,應對措施,趙平也只說是從書上原搬照抄。
至於真假,還有待於驗證。
林華見問不出來個所以然,便給趙平開具官文,親自送他離開。
趙平剛走不遠,就感覺有人在後面跟著他。
他回頭看去,發現是之前救的那名女子,才想起來之前她的八十文沒有退還。
急忙把錢拿出來,數出一百文遞給對方。
歉意道:“不好意思,剛剛林醫官跟我商討事情,我把錢的事情忘記,現在還給你。”
“我不要錢。”
女子道。
“不要錢?”
趙平納悶起來,“那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是恩公的人,自然是恩公去哪裡我去哪裡了,賺的錢也自然就是恩公的。”
女子說。
“我的人?”
趙平有些迷糊。
“對啊。”
女子說:“你解了我的衣服,又碰了我的身子,從那之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那是因為你暈倒,我在給你醫治。”
趙平無語道。
“你嫌棄我?”
“我嫌棄你幹什麼?”
“既然不嫌棄,那就娶了我吧。”
女子說:“我已經被你看了個遍,不嫁給你,我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可我已經有老婆了啊。”
“那我就當小妾。”
額!
趙平一陣驚愕。
他以前只是在書本上看到有寫古代女子忠貞剛烈的情形,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只是解開衣衫進行急救,就要以身相許,不然就投河自盡。
剛烈的讓趙平無所適從。
雖然他也曾做過娶幾房小妾,左擁右抱的美夢。
但現實是他家徒四壁,窮的都揭不開鍋了,還欠著人家五十兩銀子呢,哪能再養活一個人。
就算真的要納妾,也得生活條件提升上來之後再說。
便直言道:“我沒有納妾的打算。”
“不當妾當個丫鬟也行。”
“什麼活我都能幹,而且吃的特別少,每天兩頓稀粥就行,很好養活。”
女子說著從懷中摸出來一個布包,開啟布包,裡面是一片方巾。
解開方巾,才露出裡面的東西。
是一個竹牌。
這個東西趙平認識。
上面刻著人的姓名,籍貫,生辰八字以及父母的姓名。
蓋有官印,算是大未王朝的身份證。
女子把竹牌遞給趙平,“恩公,這是我的竹牌,你先收著。”
“抽空去縣衙改成奴籍,以後我就是你的奴婢了。”
“這……”
趙平有些遲疑了。
女子卻昂起腦袋道:“莫非恩公真的想讓我去死?”
“沒有,沒有,真想讓你死,之前我也不會救你了。”
“那就是答應收下奴婢了?”
女子臉上這才露出喜色。
“恩!”
趙平點點頭,“但不是奴婢”
“那就是妾。”
“我沒納妾的打算。”
“哦。”
“我看牙牌上沒有寫父母的名字,難道你是個孤兒,要不當我的……”
“不!”
不等趙平把話說完,女子就反駁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不能給你當女兒。”
“就當個長工吧。”
“隨你。”
趙平也沒有計較這個,把竹牌還給文卉。
看過竹牌,趙平知道這個女子叫文卉,是雲安縣西邊高樓村的村民。
“我不要。”
文卉不接竹牌,“既然決定跟隨著恩公,那我生是恩公的人,死是恩公的鬼,竹牌還是留在恩公這裡吧。”
趙平也沒再客套,他的確需要文卉這麼一個幫手。
收好竹牌,便帶著文卉去購物。
這會趙平才真正見識到文卉的能力。
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愣是說的商販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斷過。
不但把價格給到最低,臨走的時候還贈送了很多,並且歡迎文卉下次再來。
原本按照趙平的估計,四百文就算花不完,也不會剩下幾個銅板。
結果文卉出馬,硬生生結餘下來六十多文。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能僱傭一個成年人做兩個月的工,能讓一個三口之家,配上點野菜,度過一整個冬天。
忙碌完,兩人出了城。
李守已經在那裡等待了,看到趙平帶著大包小包,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趙家小子,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賣兔子的四百文該不會花完了吧?”
“你個敗家子,難道忘記你還欠人家王世仁五十兩銀子嗎?”
“還不起,你可是要賣給人家為奴的,一輩子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聽到這話,文卉臉色一變。
深深看了趙平一眼。
她發現趙平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的笑容,沒有絲毫擔心。
也是,恩公的醫術連林醫官都自愧不如,掙五十兩銀子也只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自己這邊還有一個更賺錢的門路呢。
回頭告訴恩公,讓他發一筆財,還上欠款毫不費事。
趙平這才開口,“謝謝李叔關心。”
“不過賣兔子才幾百文,對於五十兩銀子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還不如拿來改善一下夢茹和小小的生活呢。”
“再說,我已經拿到了官文,回頭就能挖藥材進行售賣了,還錢應該不成問題。”
“你有主意就好。”
李守點點頭,“我只是提個醒,怎麼做還是你個人的事情。”
然後他就把趙平拉到一旁,小聲的問,“這進一趟城,你怎麼還領回去一個女人啊?是小妾嗎?”
“不是。”
趙平解釋說:“她叫文卉,是我僱傭的長工。”
“這不是急著還債嘛,有個人幫忙挖藥材賺錢的速度也會快上一些。”
“哎!敗家子啊!”
李守在心中感嘆。
“運氣好逮了幾隻兔子,就大包小包的往回買,還僱傭長工,就算拿到官文,能售賣藥材賺錢,也經不起他這麼造啊,趙家這是要徹底玩完啊!”
但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趕著驢車就往西坪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