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坪村地處比較偏僻,距離縣城直線距離足足有二十公里。
但想要到縣城,還要繞過一座山。
路程近乎翻倍。
驢車的速度不快,大概在十到十五公里的樣子。
來回一趟要用五六個小時。
到縣城還要忙碌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去晚的話,天黑之前真回不來。
路上無事,趙平就向李守打聽售賣藥材官文的情況。
李守還真清楚。
大未重視醫學,但又害怕尋常百姓買不起藥,胡亂挖一些草藥吃的喪命,所以就禁止普通人採藥。
唯有獲得官文,才有那個資格。
而獲取官文的途徑有兩種。
其一,考取醫官。
大未每年都有醫官考試,由各個州府的州牧主持,只選前十名。
第一名前往京城,進太醫院工作。
算是京官,一步登天。
餘下九名由州牧根據當地州府的情況進行分派,進入地方上的官辦醫館,或者自己出資開醫館。
這些人都具有官文,可以隨意挖藥材。
其二,成為醫官的學徒。
而且還是深受醫官信賴,在醫學上有很深造詣的人才有資格從醫官手中獲得官文。
畢竟大未王朝對待醫學極為嚴謹。
從採挖,到售賣這一系列的流程都嚴格把關。
不管哪裡出了問題,出納官文的人都會受到連帶責任。
所以那些醫官輕易都不開具官文。
聽到這些話,趙平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宕機。
身為醫學院的高材生,本想著憑藉自己先進的醫學知識,在大未王朝賺的缽滿盆滿。
結果……好像路被堵死了。
不過趙平並不擔心。
畢竟他腦海中又不止這麼一個賺錢的辦法。
像做肥皂,改良織布機,釀酒,提煉細鹽,白糖等等等。
趙平以前沒少看古法博主的影片,雖然沒有具體操作過,但想來試驗幾次也能成功。
隨隨便便搞出來一項,就足夠他在這個社會上立足了。
當然,最方便的還是賣藥。
後山那麼多藥材,只要擁有了官文,完全就是在撿錢啊。
所以趙平打算親自闖一闖,看看這條路究竟通還是不通?!
一個多時辰,兩人趕到了雲安縣。
城牆很高,足足有兩三丈。
上面坑坑窪窪不說,還有很多被燒的焦黑的地方。
無一不在標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劇烈的戰鬥。
門樓上面有三個黑漆漆的大字,寫著雲安縣三字。
兩邊有士兵把守。
來往行人商賈都要繳納兩個銅板的入城費。
李守非常熟悉這一套,辦好後就帶著趙平去賣兔子。
每隻兔子一百文,趙平賺了四百文錢。
李守要忙別的事情,就跟趙平分道揚鑣。
趙平則去了醫館。
從李守那裡得到訊息,雲安縣有三家醫館,一家是官辦,只負責給縣城官吏看病。
這種醫館門檻有點高,趙平直接略過。
另外兩家都是考中醫官之後,回來自己出資開的。
畢竟沒有身份背景,想要進官辦醫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趙平先去的是靠近東門的曹氏醫館,結果剛說出來意就被趕了出來。
一個連學徒都不是的傢伙竟然還妄想討要官文,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趙平有些心灰意冷,但仍舊不死心,又去了第二家。
是城西的妙手回春堂。
醫官林華不在,坐診的是一等學徒陶吉安。
診臺就是一個三尺長的桌子,前面圍滿了人,爭先恐後述說著自己的病情,請求陶吉安診治。
這一幕看的趙平直搖頭。
大家都是病患,如此擠在一起,密不透風,指不定就會出什麼亂子。
趙平深知自己沒資格管,就趴在旁邊衝著陶吉安高聲說明來意。
陶吉安倒是沒有直接趕趙平離開,但態度相當冷淡,“想拿官文,考試吧。”
“旁邊那屋有林醫官留下來的考驗題目,你若是能答的讓林醫官滿意,不但能拿到官文,還能直接晉升為一等學徒。”
在妙手回春堂,學徒也分個三六九等。
一等學徒基本上算是出師了,有資格坐診。
二等學徒負責抓藥,煎藥。
三等學徒是最低等的,主要負責去挖藥材。
整個妙手回春堂只有陶吉安這麼一位一等學徒。
林華不在,他就是妙手回春堂的當家人。
讓趙平去考試,也是在變相的趕他走。
畢竟能透過考驗的人,往往都已經有資格去參加醫官的應試考試。
誰閒著沒事跑過來考一個學徒啊。
肯定是來搗亂的。
哪知,趙平還真就進去了。
“大師兄,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竟然真的進去考試,難道他聽不出來你在趕他離開嗎?”
抓藥的二等學徒忍不住嘲諷起來。
“哼!”
陶吉安冷哼一聲,臉上也滿是不屑。
“不知天高地厚。”
“林醫官留下來的考驗題目可都是歷年醫官考試當中的精髓,即便是我親自答題,也僅能答出來六七分,林醫官要求卻是九分,他能答出來才怪呢。”
“不用管他,等考完,收五百文紙墨筆硯費。”
不錯,在陶吉安看來,林華設定這個考驗,不是為了吸納人才,而是為了斂財。
畢竟紙墨筆硯的成本還不到一百文,一炷香的時間就翻了五六倍,跟撿錢一樣。
就是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畢竟像趙平這樣的傻子不多。
裡屋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個案幾,上面放著筆墨紙硯。
試題在牆壁上掛著。
趙平瞄了一眼,懸著的心也放鬆下來。
很簡單,都是醫藥這一塊的基礎知識。
像識別藥材,瞭解它的功效,如何用藥等等。
這些趙平前世都學過,對答如流。
後面是大題,考的是開方。
根據特定的病例,開出對應的藥方。
這個也簡單,趙平前世讀過那麼多醫書,很快就答完了。
唯一難的是附加題,如何應對瘧疾瘟疫?
沒有金雞納樹皮,沒有青蒿素,這玩意壓根沒法應對啊。
唯有預防。
趙平把自己的預防措施寫了上去。
原本兩個時辰的答題時間,趙平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搞定,跟著就走了出去。
然後他就傻眼了。
外面大亂。
四周圍攏了很多人,一個個對著陶吉安指指點點,說著一些難聽的話。
什麼治死了人,是個庸醫,不配當一等學徒,沒資格坐診等等。
陶吉安的臉色相當難看,極力辯解,“這件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都沒有開藥,更沒有碰過她,她就倒了,怨不得我。”
趙平這才看到,眾人圍攏的中間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子。
她面色漲紅,流了很多汗,身子時不時還抽搐一下,像是中暑了。
“趕快把她抬出去。”
陶吉安又道:“讓她死在我們回春堂,就是在玷汙我們醫館的名聲。”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揹著藥箱的白鬍子老頭。
他看到這種情況,頓時就皺眉質問,“陶吉安,我才離開一會,你就把藥堂弄成這個樣子,你這一等學徒是怎麼當的?”
“林醫官,這個真不怪我。”
陶吉安看到是林華,急忙解釋,把自己的責任撇的一乾二淨。
哪知,林華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沉著臉呵斥,“身為醫館學徒,那就是醫生,連最基本救死扶傷的醫德都沒有,你真讓我失望。”
陶吉安被訓的臉紅脖子粗,卻不敢反駁。
林華沒時間顧及他,衝到那女子身旁,開始給她把脈,檢視病情。
但兩分鐘過去了,仍舊沒有結果。
也沒有進行任何急救措施。
趙平看不下去了。
再拖延下去,那女子就真的死了。
前世他也是醫生,怎能見死不救?!
“林醫官,她是中暑了,需要立刻急救。”
趙平擠進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