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先生：“……”
每次兒子被懟時是怎麼回應來著？
好像是轉移話題。
他將報紙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站起身說了句：“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滾滾滾。”聶老爺子乾脆的一句。
聶先生拿著手機就出去了。
他去了那邊的院子，才給顏希撥了一個電話過去，語調永遠都是那麼的慢條斯理，帶著矜貴和淡定：“希希。”
“聶叔叔。”
“我現在一個人，阿時不在我旁邊。”聶先生對顏希還是很好的。
至於他口中的阿時和聶老爺子口中的小時，便是指聶夫人。
顏希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此刻卻沒了開口的勇氣。
聶先生也好，聶夫人也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倘若她把這個噩耗帶給他們，是不是太……
“怎麼了？”聶先生的話再次從手機裡傳來。
“我能跟您見一面嗎？”顏希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難以開口過，“這個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聶先生多聰明的人，聽著她的語氣和說的話，猜了一個答案：“言深出事了？”
聽到這話。
顏希鼻子一酸。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因為這句話產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她極力的控制，只發出了一個鼻音：“嗯。”
“你在哪兒？”
“江城。”
“地址發給我，我過來。”
“好。”
顏希等對面掛了電話後，發了一個地址過去。
聶先生掛了電話後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才朝裡面走，他先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之後神色如常的給他們端了過去。
聶老爺子對他做什麼都不滿意：“去去去，別礙著我們。”
“有點事兒要出事一趟。”聶先生生的一副好皮囊，拿了一塊水果給聶夫人吃，“你是跟我一起還是陪老爺子下棋？”
“你去吧。”聶夫人對於他的事兒都不怎麼管的。
聶先生也不顧及聶老爺子在，和往常一樣在聶夫人的臉上落下一個離別吻，就起身離開了。
聶夫人習以為常，認認真真的下著棋。
聶老爺子嫌棄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後，也繼續下棋。
兩人都沒察覺到異常。
聶先生自己去車庫裡取了一輛車去了顏希發過來的地點，沒有叫司機送。
兩人約的是一家商務咖啡廳。
顏希先到。
她看著手中的東西，一顆心七上八下得，面上雖然和往常一樣是淡的，可心卻連往日的半分平靜都做不到。
約莫等了二十分鐘，聶先生來了。
他身上是一件中長款的黑色大衣，頭髮稍短，身形修長高大，整個人帶著成熟穩重的魅力。
進門的第一時間他就看到了坐在偏角落的顏希，人還是那個人，卻稍顯憔悴了一些。
見她都這般，聶先生心裡猜測事情只怕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顏希抬眸時。
就看到聶先生朝她走了過來。
她站起了身，想叫人，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坐。”聶先生來到她對面坐下。
顏希抿了抿唇，在坐下時還是喚了一聲：“聶叔叔。”
“別這麼緊張。”聶先生反過來安慰她，帶著長輩得關懷，“言深出什麼事了？”
顏希想說事情的經過。
在開口之前還是把從沈斯那裡拿到得病例遞了過去：“您先看看這個，他剛剛做了手術，還處於昏迷中，情況不是很好。”
聶先生心裡咯噔了一聲，拿資料的手和神色卻不見任何變化。
整個過程都非常的沉穩。
“也就是說，他醒來之後可能會癱瘓或者變蠢？”聶先生看了一部分後眸子晃了晃，卻及時調整過來，半開玩笑的問了句。
顏希沒有隱瞞：“是。”
聶先生還在看。
越往下看，心情愈發沉重。
但他沒有表現出半分，只是像看工作檔案一樣一頁一頁的翻完。
眼見著聶先生看到了最後一頁，顏希主動說了：“對不起。”
“嗯？”
“聶言深是為了幫我擋那一槍才這樣的。”顏希沒有隱瞞情況，“他成為如今這樣，都是我的責任。”
聶先生頓了頓，總算是表露了一點真實的情緒：“槍？”
顏希把整個過程全部都說了一遍。
從薄衍的部署到後面聶言深為了她被打中，挑重點都說了。
沈斯給她看了聶言深的槍傷，那個位置，那個時間點，倘若聶言深沒替她擋得話，那一槍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打中她。
回想當時的情況，薄衍那一槍應該是衝著她來的。
他想讓聶言深跟他一樣痛苦。
聶先生一直安靜的聽著，待顏希說完後，他和以往一樣溫和一笑：“別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他保護了自己想保護的人，我應該替他高興。”
“聶叔叔……”顏希心中有愧疚。
“這個要我籤吧？”聶先生看到了她那份家屬同意書。
顏希被他轉移了話題，遞了過去：“嗯。”
聶先生拿過來翻開看了一下，跟咖啡店的老闆要了一支筆，行雲流水的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家屬同意書遞給了顏希，語調和之前一樣：“你安心帶他治，阿時和你聶爺爺那邊我會找藉口瞞著。”
“好。”顏希心裡愈發沉重。
“希希。”聶先生叫了她。
顏希被複雜和內疚佔滿的視線看了過去。
聶先生唇角帶著弧度，安撫著她：“別有心理負擔，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好他就會好。”
“聶叔叔……”顏希無數的話被卡在那裡。
“快回去吧。”聶先生將同意書放在她手裡，“別耽擱了時間。”
顏希說了一句好。
她跟聶先生一起出了那家咖啡店。
在聶先生上車那一刻，顏希終於鼓足了勇氣，對著他彎腰道歉，帶著滿心的愧疚和歉意：“聶叔叔，對不起。”
“傻丫頭。”聶先生是個很好的長輩，“說這些幹什麼，你過得好是言深最大的心願，我還沒謝謝你幫我瞞著阿時和老爺子。”
阿時和老爺子最是疼愛那小子。
要知道他出了這麼大事兒，指不定會情緒一激動，發生什麼事。
“對了，慕時那邊也別說。”聶先生臨走時提醒了一句。